侍從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文武眾臣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士兵們幽幽地望著皇帝,無人應話。
她真的瘋了,所有人在心中達成了共識。
忠心耿耿的裴尚宮,竟也只能落到這個下場,誰還敢替皇帝做事?
眾人的目光移向裴霽宰,等著看她的反應,是失望離去,還是剖白忠心?
然而,裴霽宰只是露出了微微笑意,接著,也拔.出了腰間佩劍。
“陛下在何處,臣便在何處。”她說,“陛下不悔,臣便不悔。”
暴怒的皇帝驟然一靜,而後額頭繃緊的青筋簡直要迸濺出來一般,理也不理裴霽宰,面目猙獰地跳下了龍輦,徑直走到了衛原面前。
“你便是神劍之主?”
“草民不敢,只是借神劍開路。”
“路要往哪走?”
“唯求活而已。”
皇帝冷笑了聲,舉劍說道:“你們一個個的,口口聲聲不敢,只想要一條活路,豈不就是在罵朕沒給你們這條活路?”
她抬了抬下頜,輕蔑地說:“既已到了朕面前,又何須惺惺作態,舉起你的劍!”
衛原握劍的手緊了緊,卻又向後退了一步。
皇帝果然是在求死。
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卻一心想著找個辦法,把這件事拖延下去。
皇帝要做的事,也許不一定要如此慘烈才能做到呢?
她張了張口,正要說話,一道劍光迎面劈來。
裴霽宰的面孔映入她驚愕的瞳孔中。
誰也沒想到,裴霽宰竟越過皇帝,率先動了手。
她的劍法實在稱不上高明,即便衛原毫無防備,也輕而易舉接住了。
假歲劍蘊藏的靈力極其渾厚,衛原絕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控制神劍上,以免傷到裴霽宰,她想先搞清楚真相,不願留憾終身。
然而裴霽宰步步緊逼,口吐狂言:“莫欺陛下無人,我裴霽宰便可殺你!”
衛原少年心氣,被逼著連退了數十步,再忍不住,一劍挑飛了她的佩劍,反手將她甩開了數丈遠。
她回頭再去找皇帝,卻聽裴霽宰在背後悲聲喊道:“我才是你的對手!”
下一刻,一柄鑲嵌著珠寶的華麗寶劍便朝著她刺來。
被人偷襲,衛原下意識抬劍去擋,鏘地一聲,華麗寶劍觸之即斷,神劍去勢未減,劍鋒劃過寶劍主人的脖頸。
“噗嗤。”
血色雪花模糊了衛原的視野,令她分不清飛濺而出的液體究竟是什麼顏色。
裴霽宰跌跌撞撞爬起身,又摔倒,沒能來得及接住那道墜落的身影。
“陛下——”
“鐺。”衛原手中的劍摔落在地,怔怔地望著一身血色的皇帝。
裴霽宰連滾帶爬,膝行到皇帝身旁,哆哆嗦嗦按住她脖頸上的傷口。
“無,無妨。”皇帝勉強抬手,碰了碰裴霽宰的指尖,接著,手臂便無力地落了回去。
她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彷彿臨死前最後一眼,看到了無窮遠處的景象。
“鐺、鐺、鐺——”
士兵們的武器一個接一個摔在了地上,呆呆地望著這一幕,皇帝就這麼死了,死於一次陰險的偷襲,完全是自食其果。
眾臣僵立原地,有人如釋重負,也有人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