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蕭哥現在連訊息都傳不出來,大概狗皇帝盯他盯得緊著呢,我們要是一味的苦等,怕不是要被這幫官差一網打盡咧。”
說著,他比著手刀往脖子間劃了劃。
“俗話不是說了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不廢話了,快去準備。”
入夜後,嗶啵作響的火星子裡,嫋嫋的炊煙升上高空,融入了深深的藍。
初夏的蟬張開翅膀,在樹葉的濃蔭裡,知了知了地叫著。
值守的小兵靠著大樹粗壯的枝幹,點著腦袋打瞌睡。
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中,一串陌生的腳步踏碎滿地的樹葉,窸窸窣窣地迫了進來。
朦朧中,謝珉懷只覺得來到了午後的沙漠裡,碩大的太陽高掛在天空,要將他身上所有的水汽都蒸騰出來。
“謝大人!著火了!快跑啊!”
恍惚中,謝珉懷“唰”得睜開了眼睛,燃燒的火焰帶著滾滾的濃煙撲面而來,他弓著背嗆出了聲,連帶著肺也要咳出來了。
宮城外,許弋正在佈置暗哨,卻突然接道暗影衛秘報,南郊破馬店發生大火,謝珉懷生死不明。
是蕭靜之的手筆麼?不應該啊,自己早早就回來盯著他了,這幾日什麼動靜也無,難不成,是他手下的人私自行動了?
“殿下,要去看看麼?”千夜窺探著許弋的神色道。
“走,你和我一起去。”許弋決斷道,“但這裡依舊不能放鬆,叫暗影衛們盯緊一點。”
破馬店,南郊所有的鋪兵都吵吵嚷嚷地聚集了起來。
水車轟隆隆地轉著輪子開過來,伸出長長的脖子,向燃燒的火龍噴射出一片片水幕。
禁衛軍們先後被救出來,許弋卻逆流而行,紮進了深林之中。
她散開魂力,到處尋找著謝珉懷的氣息。
“謝珉懷,你究竟在哪裡啊?”
花草樹木被焚燒的草灰味,動物油脂被炙烤的碳焦味接連充斥在許弋的鼻尖,她怎麼也分辨不出他的味道,越發心急如焚。
“殿下,他在這裡!”最後,還是千夜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他。
謝珉懷趴在溪邊,半個身子埋在水裡,隨著河流輕輕地擺蕩著,仿若浮在水面上的一截枯木。
“謝珉懷?”許弋急急地趕過去,將他翻了過來。
“咳咳咳……”新鮮的空氣進入喉嚨,謝珉懷嘔出了一大口水。
“謝珉懷,你有沒有哪裡不好?”許弋擦著他臉上的水漬,慌張道。
“我……”謝珉懷茫然地睜開眼,卻只看見一片漆黑,“我好像看不見了。”
“你……”許弋蹙眉,伸開無指在謝珉懷面前晃了晃,果然,他失了焦的眼神呆呆的,毫無反應。
“殿下,是你麼?”驀地,謝珉懷拉住了許弋的手。
“我不是。”許弋心頭一跳,連忙將手抽了出來。
“殿下,別離開我。”謝珉懷依依不捨地抓住了許弋的袖子。
曾經朦朧的光暈變成了手中柔軟、溫暖的綢布,熟悉的鶴紋從指尖劃過,他早已在心中描摹千遍,他就知道,是她。
“我不走。”許弋從謝珉懷手裡拽了出來,“不過,我不是什麼殿下。”
“好的,你不是。”謝珉懷翹著嘴角道,“這一路上,是你在一直保護我麼?雨夜裡救我的,也是你麼?”
“嘿!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千夜眉毛一豎,一掌劈暈了謝珉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