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南部軍事基地。”
雨水瓢潑,張載抹了把臉,無奈:“什麼地方都沒有。”
外面都是人,找了整整一圈後筋疲力盡。瞿清雨真是要被氣笑了,倚靠在執政官府邸外面一根柱子邊看金魚。
“錦鯉。”
蕭提扔了魚飼料下去,淡淡:“人從你那兒消失。”
瞿清雨直接:“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沒說。”
蕭提把魚飼料遞給他:“別喂太多,撐死我的魚。”
他說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回頭看一眼。”
瞿清雨立刻回頭。
接天雨幕中剩下黑與白強烈撞擊的靈堂,那座沉重棺槨突兀地放置在大廳中。
留下那口空棺的原因不是蕭庸。
蕭提站在雨中,褲腳被泥濘打濕。
——是發現有人將它當作安全屋。
棺重千斤。
外部機關在靠近裝棺者頭部的地方。
黑暗從裡面漫出來。
瞿清雨有半秒懷疑蕭提在騙他,畢竟他們相互不懷好意,他十分之願意把執政官騙進棺材裡待半個鐘,想必對方同樣。
在他光腳踩進棺材那一秒,一隻手猝不及防握住他的腳踝,將他用力往下扯。
“哐當!”
巨大撞擊,棺蓋沉悶地合上。
心髒驚跳。
密閉空間中,黑暗八足蟲一樣從腳底爬往全身。瞿清雨感到窒息的恐懼,他無法呼吸,不得不靠身邊的apha更近汲取溫度。那溫度杯水車薪,他聽見胸腔裡加重的絕望的喘息。他非常、非常懼怕黑暗,他知道這不正常,黑暗中有狗吠,槍響和衣料摩擦的一切聲音。半分鐘,他背後的衣料全部汗濕。
開不了口,根本說不出話。周邊一片濃墨烏雲,讓他以為自己是個瞎子。瞎子沒有一丁點兒安全感,四面八方是可怕的沒有回聲的寂靜。
他想將自己揉進對方胸膛裡,他自己無法承擔這樣的黑暗。他的右手在光滑冰涼的棺木中摸索,以為摸索出很遠的距離,事實上只微弱而僵硬地動了動。過去很久,身邊人突然低了頭,妥協似地嘆息一聲。
“怕黑還跟進來?”赫琮山明知故問。
大汗淋漓。
人在封閉狹窄的環黑暗中會有一種茫然的情緒,睜眼和不睜眼沒有任何區別,看不見後聽覺無意識放大,聲源靠近的瞬間肺裡重新注入空氣。瞿清雨劇烈地喘息,他只聽得見自己的喘息聲,脫力地承認:“我很怕黑,赫琮山。”
他情緒並不那麼外露,可能是嚇到了,又很快說:“不過擔心你在裡面。”
事實是下定決心踩進來前一刻,他突兀地想起那個apha少年,對他說“願望不是玩遊戲,是有人陪”。
赫琮山頓了頓,又聽見他邏輯不清地說:“但我不是怕狗,我不喜歡狗。”
不喜歡和害怕是有區別的,他這麼認為。
赫琮山靜了靜。
他能感受到抓住自己胳膊的人用了力氣,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用力,五指抓得他骨縫隱隱作痛。起初是手臂,後來蔓延至心口。
上校以一種死人般的口吻轉移話題:“指甲太長了。”
“以前都是你剪。”
聽起來是假話,多半是假話。
赫琮山心底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