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提吹了吹香灰,興致缺缺:“什麼問題。”
“蕭庸希望他怎麼做。”
執政官一頓。
“蕭庸死了,躺在棺材裡,沒剩幾兩骨頭。這問題沒有人回答他,他看著我很久,我也給不了他答案。”
溫靜思說:“你和蕭庸永遠做出相同的選擇。我想你能給他答案,只是你不願意。”
蕭提冷淡著眉眼:“我希望他活著,不然這口棺材裡面裝的人不是我,是他。”
他轉過頭,不想多說一句話,還是咬著恨恨的音:“我給了你答案,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你何苦一遍遍問,問出另一個答案。”
說完他要離開,又一僵,溫靜思在他身後,伸手拂去了手臂上的香灰,說:“你想要他的記憶一直停在那一年?”
從會診室拖出來接近傍晚十點,雲層深而厚重,將有一場大雨。瞿清雨百無聊賴在值班室站了會兒,面帶不愉地檢索自己的筆記本。他不放心地來回看,試圖摳字眼找到不能見人的東西。
還好沒有。
就說肯定沒有什麼。
瞿清雨被突然進來看值班表的護士嚇了一跳,方諾文進來喝茶,盯著他看了半天:“你大驚小怪什麼?”
方諾文是絕不承認自己進來鬧出的動靜太大,他倆剛做了同一臺手術,方醫生單方面認為他們的友誼得到突飛猛進的變化,靠近道:“你還寫日記?”
“不是日記,是筆記。”瞿清雨糾正。
方諾文“噢”了聲,他單純以朋友的視角審視對方,上上下下好幾眼,不自然地打聽:“你為什麼要請那麼久的假?”
他清了清嗓子:“我隨便一問,你可以不回答。”
瞿清雨:“……哈。”
他整個人趴在桌面,姿勢不舒服換了半天,心不在焉地看一眼毫無動靜的通訊器:“噢,不想說。”
方諾文:“不說算了。”
他有個荒謬的想法,瞿清雨不說話,荒謬的想法越發在他心裡生根發芽。忍了忍終究沒忍住,方醫生自以為隱蔽地壓低嗓音,講出最不可能的答案:“你要備孕?”
端著杯水路過的唐陪圓大驚失色:“什麼?!你要——”
“……”
瞿清雨額頭青筋直跳,面無表情:“我有時候很想把你們的腦子解剖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方諾文抹了把汗,正色:“不是就不是,不要人身攻擊。”
在這樣短暫的安寧中,瞿清雨趴著睡了一會兒,有一秒他想起自己忘了什麼,刺耳的通訊響起時他三魂六魄霎時落地。
張載一邊朝回趕一邊交代事情來龍去脈,語句簡短:“八九年前,前指揮官蕭庸戰死,上校消失過一段時間,最後一次出現在南部軍事基地的機甲停泊坪上,操練了最後一批空降兵。之後的三天,或者七天,我們沒人見過他。執政官在他身上裝了定位,他在往醫院的方向去,我剛對他解釋了他的戒指,猜他是去找你,千萬別讓他——”離開。
瞿清雨安靜兩秒:“他在我這兒。”
面前的apha披著寒潮冷氣,看自己的眼神陌生。
“你是我九年後的伴侶。”
apha軍官坐在值班室裝水的煙灰缸前,抽完一整根煙,平靜地消化、接受,然後說:“離婚。”
剎那空氣凝固。
上校留下這麼一句話,公事公辦朝他點頭,“剩下的事和張載聯系。”
保持通話並未結束通話的張載:“……”
赫琮山情緒穩定地碾滅煙頭:“再見。”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大戰過後分身乏術的時候,沒搞清面前這個到底是beta還是oega,這不重要。他坐在等候室裡觀察了十分鐘對方睡覺的模樣,認為這是對彼此都好的選擇。
上校無意有伴侶,摘了左手無名指的婚戒,放在桌面,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
瞿清雨立刻起身往外追,剛起來那一秒腰部神經扯痛,他跌坐回去,一把抓住那枚銀色戒指。
醫院急診人多,一晃眼功夫apha軍官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