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瞿清雨微微笑了,“老師,我不適合。”
“你不想留在這裡?”
瞿清雨頓了頓,坦然說:“是。”
華西崇一直看著他。
他很希望和瞿清雨說些什麼,他知道對方想做什麼,能引起他注意的不是北部軍事基地的醫生——他想要的,想得到的,是唯一而最難以獲得的位置。在來到這裡之前,他的總積分一直低於方諾文,這令apha放鬆了警惕,讓他有了一擊得手的機會。
他想要做軍醫首席,勢在必得。
華西崇最初感到難以置信。
他私心裡,還是把瞿清雨當oega看的,希望對方安穩、平靜地度過一生。但是他又想,萬一呢,那個位置至今空置呢。只要他能在馬杜克訓練營內和所有的apha一起熬過一整年訓練……只要競爭過程不出現任何歧視和不公正現象,他還是可能成功的。
“你……依然那麼想?”華西崇勸說,“有時候人不一定要當第一,什麼都想要做到最好,沒有人可以做到。”
上午刺眼的陽光從醫院走廊上照進來,日光明亮而昏暈。瞿清雨伸手遮擋眼睛,他身體單薄,躬起身體時後背一雙蝴蝶骨隆起隱約的輪廓。
他是beta中的另類,沒有去工廠做一個重複枯燥勞力的工人。他站在華西崇面前時已經擁有了一定自保能力,所以華西崇並不理解他一定要站在行業頂尖的執念。
“是的,老師,我依然那麼想。不管是什麼,我都想要最好。”
不管是工作,還是apha,他都要最好、最強那一個。
華西崇並不明白:“你現在已經有了更好的生活……不需要那麼辛苦。”
“還不夠,老師。”
瞿清雨移開手,一線金光穿透他深藍的眼珠,他輕輕地笑了,轉頭對華西崇說:“如果我沒有得到這些,您會和第一次見到我時一樣,在某個apha的床上。”
“而我不想那樣。”
華西崇再沒有勸說的立場。
他第一次見對方是在六年前某個深夜,他闖禍的兒子連夜給他通訊,他踏進臥室的一瞬間,和有一雙深藍眼睛的beta對上視線,對方半跪在床上,手中匕首捅進了apha的右肩。
beta仰起頭看他,面頰白皙,左手沾血。他看起來有種驚心的、動人的脆弱與美麗,他笑起來:“我知道你是一位很有名的醫生,別擔心,我不會對他做什麼,他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對不起,是他要脫我的衣服,好了,老先生,幫我把拷在床頭的右手解開,順便幫你的兒子止血……我不會報警的,報警對我們都沒有好處,不是嗎。”
……
“你去做吧。”華西崇在心中嘆了口氣,面露疲倦,“不管如何……這些年……”
他陷入沉默,半晌後說:“我幫助你,即使最開始是為了還債……現在……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你有站在那裡的能力。”
瞿清雨靜靜地注視著他:“我知道,老師,你對我有恩。”
結束一天工作已至半夜。
瞿清雨走下樓梯,站久了雙腳發麻,他走出醫院燈火通明大樓時接近淩晨一點。深秋,又經過暴雨侵襲,樹木蕭條零落。
小克:“你不高興嗎?要不然還是回來?又有人說你壞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