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那天晚上你憑什麼扔下我一個?”崔星河的聲音沙啞,軟得不像他。
鹿哲旭哪見過這種場面,回過身,雙手無措,“我......”
“我知道你說床上床下要分開,我知道你反複向我確定玩不玩得起是為什麼,但為什麼連一起睡一晚上都不願意?”鹿哲旭眼淚從眼角滑落,他迴避得快,鹿哲旭沒注意到。
“舞室事情多,先回去了。”鹿哲旭另一隻手輕輕扒開了崔星河緊攥的那隻手,隨後坐回了剛剛的座位。
“你幾點走的?”崔星河問。
“不重要,那天晚上大家都開心了,這就夠了。”鹿哲旭說這句話的時候,用最稀鬆平常的語氣。
“幾點!”崔星河鍥而不捨。
“你非要問。”鹿哲旭輕嘆了一口氣,“淩晨三點半。”
淩晨三點半,就是洗完澡沒多久就走了。或許都沒再回到床上看看自己睡了沒。
“我沒有跟一起上床的人睡覺的習慣。”鹿哲旭補了一句。
的確如此,被崔星河碰著的那次,甚至讓另外一個男人自己披著外套回了家。事實上,他對崔星河算是仁至義盡,至少還會幫他洗澡。以前,都是對方自己善後。
這才符合鹿哲旭的性子,多餘的溫柔和動作只會徒增誤會和麻煩。過程享樂了就行,沒必要再延伸情感。
“你知不知道,有人會上癮。”崔星河說這句話時,聲調很低,他在說自己,只是不願意承認。
“不是說玩得起嗎?”
“我玩不起。”崔星河這回是真的哭了,聲音都帶著哭腔,他抵著頭,不想讓鹿哲旭看到自己最難堪的樣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活了這麼久,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享樂主義者,但是你闖入我的生活以後,什麼都變得奇怪了。”
“到底是我闖入你的世界,還是你非要闖入我的世界。”鹿哲旭點著了一支煙,面對趴在桌子上哭的崔星河,竟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五味雜陳,對崔星河的感情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到底是因為崔星河的糾纏,還是因為心軟,鹿哲旭自己也有點分不清。
火星蔓延又熄滅,煙霧飄到了崔星河臉上,咳嗽聲連連。
崔星河抬起頭,咳得整個人臉都紅了,一陣惡心感傳來,胃裡翻江倒海,吐了一大口,除了酒液,什麼都沒有。
他撐著桌子大口喘氣,沒緩幾秒,第二波惡心感又傳來。
酒吧裡的工作人員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立刻有拿著解酒藥和拖把的工作人員趕來。
崔星河脖頸處青筋暴起,眉頭緊皺。
“你沒吃晚飯?”鹿哲旭突然意識到,崔星河感到舞室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時間,離與自己通電話的時間不到三個小時。
崔星河被哽得說不出話來。
但從嘔吐物來判斷,崔星河什麼都沒吃。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沒吃晚飯也敢來喝這麼多酒。”鹿哲旭用濕巾擦去他嘴角的酒液,往吧臺上扔了幾張紙鈔,拽著崔星河的手就往外走。
崔星河反抗,死賴著,“我答應你,我答應今晚跟你走。”
鹿哲旭頭疼,如果不是在公共場合,真想給崔星河腦袋一拳,這個狀態還想著晚上的事。
“行,你跟我走,去醫院。”鹿哲旭用不容拒絕的力道拽他走,在酒吧門口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崔星河身上的酒味很沖,上車,酒氣就散滿了整個後座。
“小年輕,控制一下,別吐車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神志不清的崔星河。
鹿哲旭把崔星河推到一邊,伸手把後座空調冷氣出氣口關掉了,又把靠崔星河這邊的車窗搖下來,“去市醫院。”
司機打動方向盤掉頭,突然的轉彎讓刺激著本就難受的崔星河,嘔吐感再次湧上喉嚨。所幸這次只是幹嘔了一下,被崔星河強壓下去了。
“小小年紀喝這麼多,要注意身體啊。”綠燈剛亮,司機一腳油門疾馳出去,擔心誤了時間。
鹿哲旭也沒想到只是出來喝酒,卻會碰上一身麻煩。好像什麼事情只要沾上了崔星河,都會糟糕起來。
他也想問為什麼,崔星河要莫名其妙地闖入自己的生活。
那天晚上,自己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碰了崔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