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張龍一嗓子嗷嗷得差點把手上的繩子丟出去。
張龍看著她手上的繩子一抖眼見著就要松開,整個人一個激靈。
他聲若洪鐘,黝黑的臉漲得像紅臉關公,身形敏捷地就走了過來
“不成不成!哪兒能叫你一個小姑娘搬,那我一個大老爺們不成吃幹飯的了?”
宋軟還想著這年頭的同志真熱心,張龍再次開口。
“你把手裡的繩子拿好就成!”
他狀若毫不在意,但在“拿好”兩個字上還是下意識咬了重音,整個人義正言辭、步履如飛地向院子裡走去,“東西我來搬!!”
宋軟看著他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樣的背影,臉上一片迷茫。
這年頭還有搶著幹活的?
也是,這年頭不是老宣傳什麼奮鬥、合作、勤奮、不怕吃苦的精神嘛,估計這個同時學進去了,覺悟高,所以才這麼積極。
宋軟有點遲疑:“那就謝謝你了?”
張龍跑得頭也不回:“應該的應該的。”
能不應該嘛,都是老虎的東西,要是漏了什麼東西 ,叫老虎發脾氣了怎麼辦?
他看宋軟那個細胳膊細腿,估計是因為救過這個老虎,說這老虎才對她這麼客氣——反正不可能是武力鎮壓服的。
老虎對有救命之恩宋軟客氣客氣,他張龍算什麼玩意兒啊,老虎又認不得他是誰,萬一老虎發飆了,直接給他一巴掌誰能按住?
那牙不都給他拍掉?
張龍這些年因為跑車東奔西走見識多,轉眼就在腦子裡行雲流水地腦補出了一場故事。
他越想越害怕,連拉開的架勢駕駛座的門都沒來得及關上,匆匆忙忙地就往宋軟大地院子裡給她搬東西去了。
這年頭的貨車司機有時候也會兼職搬運工人,大幾十斤的麻袋都面不改色一袋袋往肩上被,宋軟這點東西張龍面部不改色就給她搬好了。
他三兩下利落地把麻袋搬到車廂,都不敢正眼看金花,整個人轉向宋軟,只敢拿餘光一下下地瞟當事虎:
“後面有兩個籠子,您不然先叫……進去?”
他吞吞吐吐地暗示道。
這倒是。
宋軟左手牽著金花,右手帶著白圍脖轉到了車廂後,叫金花先上去,
金花還從來沒坐過這種大卡車呢,興致勃勃地把兩個爪子搭到車沿上,正準備發力。
然後就看見裡頭一大一小兩個籠子。
因為金花是“英雄虎”,上面專門調撥了兩個新籠子,鋼筋結實,籠子嶄新,空間也大。
但籠子再新也畢竟還是籠子,加上這年頭技術條件擺在這裡了,咋一看起來並不是很好。
金花兩只爪爪搭在車沿上,挑剔地看著。
光禿禿的圓柱組合的架子,上面什麼都沒有鋪,沒有席子,也沒有小枕頭,柵欄的間隙看著就很硬,而且畢竟是車廂,裡頭黑洞洞的,空氣也不是很流通,估計上車拉的是糧食之類的東西,裡面還有著一股味兒沒散開。
金花是一隻食肉虎,要是裡面是裝雞鴨家禽留下的味道,對它來說還挺香,但一空間都是菜味兒,就跟東北人和魚腥草共處一室的感受。
嚯,這煩虎味道。
那幾個麻袋橫七豎八地放在地上,看上去更是淩亂。
不精緻,太不精緻了!
怎麼會有這樣不精緻的兩腳獸,這麼亂的地方,是能住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