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讓老闆給你做飯?
宴明舒:“啊,我是,但我做飯難吃。”
宴爸爸:“……”
短暫的沉默裡,宴明舒察覺到爸爸的迷思,把注意力從窗外的稻田裡轉移回來,解釋:“他喜歡我嘛。”
“他昨天晚上說的。”
昨天晚上說的。中午還和自己一起吃飯呢,也不知道晚上回去都發生什麼,進度這麼快。
宴爸爸笑了笑:“我看是你……”
就像宴爸爸瞭解宴明舒,宴明舒也知道爸爸現在會說什麼,急忙打斷:“你不知道,他特別……”
注意到腳步聲,側頭看過去,蒲滄拿著洗好的水果走過來,宴明舒沒再說了,轉而告訴爸爸:“這裡的石榴看上去不錯,等我回去時給你帶些嘗嘗。”
宴爸爸配合著轉移話題:“行。不只是石榴,你帶什麼回來我都嘗嘗,看看。”
除了石榴,自己還會帶什麼回去?蒲滄嗎?
電話結束通話,宴明舒轉身看蒲滄,拿起那顆被切去果蒂的石榴,輕松掰成兩半,剝了些石榴籽放到嘴裡。味道和看上去一樣不錯,清甜多汁,一抿就在口腔裡迸出汁水。
宴明舒又剝了些放到蒲滄手心裡。
石榴籽如紅寶石一樣晶瑩剔透,蒲滄嘗著石榴清甜的味道,站到宴明舒身邊。
宴明舒手上剝著石榴,目光看著窗外,告訴蒲滄:“水稻熟了。”
石榴籽被牙齒咬碎,砂礫般的質感磨著舌尖,蒲滄動作機械把它們嚼得更碎,喉結滾動間全部吞下去。粗糙的籽粒劃過喉管、食道,落到胃裡,讓蒲滄感覺到久違的沉重和刺痛。
他目光短暫放空,很快垂眸遮住所有情緒,重複:“嗯,熟了。”
宴明舒剛剛已經恍惚過,現在很快抽離,把剝好的石榴籽放到蒲滄手裡。
蒲滄沒接:“你吃。”
“不愛吃,籽太硬,磨得舌頭疼。”
蒲滄的視線下意識放在宴明舒嘴唇上。飽滿,現在沾著石榴汁水,潮濕柔軟。
他接過石榴,一顆顆咬碎籽,全部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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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稻是王婆自家種的,原本只是想吃自己種的天然無汙染的稻米,沒想到農家樂開起來之後,很多客人對水稻感興趣,無意間開發了收割水稻的隱藏專案。稻田旁邊有小小的鐮刀,剛好割開稻杆,又不會因為鋒利而割傷客人,想要體驗收水稻的客人可以自己拿鐮刀,隨便割。
傍晚太陽不那麼灼熱後,農家樂的客人陸續從房間裡出來,開始收稻、追雞、串烤串,為晚上的歡樂做準備。
宴明舒偏頭看身邊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似乎已經睡過去了的蒲滄,輕輕起身,繞過他往外走。
路過他身邊時,手被拉住。
蒲滄問:“去哪兒?”
宴明舒自己也說不清楚,摸了下蒲滄的頭,說:“我們去割水稻吧。”
蒲滄看著他。
宴明舒和他對視,重複:“走吧。”
蒲滄一開始沒動,宴明舒微微用力拉了下他的手,他就順著這個力度站起來。
蒲滄已經站起來跟上了,宴明舒也沒放開,依舊牽著他的手,一步步往前走。蒲滄也沒有提醒,手指在空中懸了兩秒,試探著放到宴明舒手上,握得更緊。
夕陽照過來,宴明舒微微眯眼,把速度放到最慢,順著陽光的方向往稻田的方向走。
要說他對水稻有什麼執念,也不是。離開山村回到自己家裡,他能吃到各種各樣的米,勁道q彈香軟,很快就把對新米的執念忘到腦後。最多就是頭兩年每到豐收的季節,都會想到背信棄義沒給自己新米,還和自己失去所有聯系的蘇林平。但時間流逝,他也越來越少想到對方,在得知對方是被接回城裡過好日子時,更不會想了。
也就是發現蒲滄是蘇林平,開始對他的過去萬分在意,忍不住想起那個夏天,還有食言的承諾。
如果自己那年多留了半個月,現在會是什麼樣?
終於到了田埂上,宴明舒松開蒲滄的手,可蒲滄的手指還搭在他手背上,把他的手牢牢圈在手心裡。
宴明舒看看還疊在一起的手,再看蒲滄。
蒲滄這才緩緩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