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別院有隨行太醫。”他低聲解釋。
就說皇帝在哪兒過的都舒坦,昨夜只是眼瞧著他只有一人。晏樂縈一聽,卻不樂意,這要叫宮裡人明面上瞧見長寧,那還得了。
她只想帶著兩個孩子,守著畫舫,與一眾親朋好友安穩度日,不想再牽扯上皇室的事。
扯著季硯那截綿白衣袖,晏樂縈不肯鬆手,搖搖頭道:“不必麻煩,旁邊便住著我相識的老醫師,叫他看看便是。”
季硯垂首,瞧清了她眼中越蓄越濃的警惕,步履微頓,終是點頭同意。
晏樂縈相識的那位老搖鈴醫,的確好巧不巧就住在一旁。
長寧突然受傷,又撞見季硯,晏樂縈心亂如麻,一時也無法去關注晏母一行人的蹤跡。虞黛方才來過,晏樂縈猜想虞黛許是叫她們避開了。
她面上仍佯裝平靜,卻也不願多看季硯。
本想將長寧抱來自己懷裡,季硯卻微微側身,避開了她的手,他垂目凝視她,“方才就想問你,腿如何了?”
腿怎麼了?
晏樂縈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才察覺自己的右腿傳來隱隱脹痛,被他一提醒,注意力凝去,疼痛便愈發明顯。
方才追趕長寧,追的太急,她不小心崴了腳。
“哦,無礙……”因疼痛,她微蹙眉心,又滿心掛念著長寧,只是搖頭,又要伸手去抱孩子。
季硯再度避開之時,晏樂縈的眸中頓時浮現出毫不掩飾的警惕。
在季硯看來,此刻的晏小娘子,就像一隻炸毛的兔子。那雙杏眸瞪得溜圓,眼尾因疼痛釀起一層薄薄微紅,卻又實在比在宮中要鮮活靈動了太多。
他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盼著何時才能再真切感受到這樣鮮活的她,盼她能再與他說幾句話。
如此想著,眼皮輕顫,季硯眼中亦有幾分酸澀,又不願被晏樂縈看見,他斂眸溫聲道:“我抱你吧。”
“你…你都抱著長寧了,如何抱我?”晏樂縈警惕道,見他伸手,更是下意識往後退,又被他輕輕扯住衣袖。
季硯試圖哄她,“無妨,長寧很輕。”
“但我很重。”晏樂縈接話道。
季硯稍稍一頓,倒真回想起抱住這具嬌軀的感受,她的腰肢很軟,很細,盈盈不堪一握,每回抱著她上下跌宕時,都輕得好似沒有重量,任由他掌控。
他若有所思,一本正經地回答:“你也很輕,我又不是沒抱過。”
“……”
晏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季硯無奈,只得叫她別鬆手,將衣角放去她手心,想叫她牽著。
少時,他的雁雁妹妹便愛這樣牽著他。
可晏樂縈還是鬆手了。
她要與他撇清關系的心極為明顯,季硯沉默一刻,瞥著空落落的衣角,最終還是沒多說什麼。
長寧方才還在哭鬧不休,此刻疼意緩過去,反倒睡著了。
小孩子便是如此,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鬧得你心煩意亂,一會兒又睡得乖巧安靜。
晏樂縈領著季硯去搖鈴醫的住所。
那老醫師還是習慣四處漂泊、隨意替人看診的日子,但晏樂縈感恩他當年願意施手援助,特地替他在此處置辦了座小院。他偶爾會來此小住,好巧這段時日正遇上。
見晏樂縈竟帶了個氣度不凡的俊逸男子來,搖鈴醫面露詫異之色,又見長寧的眉眼與男子十分相似,一時想明白了其中關竅,額頭冒出不少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