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披風裹住她嬌小的身軀,季硯正在替她繫上披風錦帶,聞言一頓,他看著她那雙灰敗噙淚的杏眸。
他反問她:“那你可相信過朕?可曾有一次選擇過朕?”
晏出些什麼,卻發現無從辯駁。
“你沒有心的嗎?”季硯仍存不甘,眼尾的血痕早已被他拭去,可那雙長眸依舊殷紅,他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晏樂縈,一次次的哄騙朕,可饒是今晨你出宮,朕都還在希冀……”
希冀著她會回來。
餘下的話,事到如今即便不說出口,兩人也心知肚明。
可惜她真的毫無留戀,根本沒有想過回頭。
甚至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連虞黛也在聚月樓中問過她。
季硯替她繫好披風,又從一旁的錦盒中,將那枚被她遺落在成衣店的鳳紋描金玉佩取了出來。
他不由分說替她重新系回腰間。
晏樂縈彎腰看了一眼,金絲細繩好像將她整個人也牢牢栓住,她再也無法逃離。
她不知道還能與他說什麼,幹脆闔上眼。
她想,時至今日,到了此刻,彼此之間的愛與恨都摻雜著重重疑慮,過於深重的掌控欲將她包圍,她什麼也化解不了。
這一路回皇宮,晏樂縈都是渾渾噩噩的。
清晨離宮有多麼雀悅,此刻就有多麼痛苦,希望原本近在咫尺,又親手被季硯打破。
才至宮門,晏樂縈望向厚重高聳的紅牆,旁邊卻有宮人迎上,在季硯身邊低語了幾句。
季硯的面色漸漸沉重起來。
晏樂縈心覺他是有政事要議,想趁機遠離兩步,怎知他早察覺她的想法,大手一撈重新將她撈回懷中。
依舊是扣著她的手腕,帝王沉沉不發一語,帶著她往宣政殿主殿走去。
那兒是晏樂縈更不可能去過的地方,飛簷之上麒麟肅穆,九龍昂首盤旋於殿柱,沉沉壓過來,讓人驀然喘不過氣。
更令人無法喘息的是,殿上已佇立了一排正顏厲色的臣子。
幾色朝服威嚴至極,晏樂縈不喜如此場合,她下意識就想逃,可季硯還牢牢壓著她的腕,最終她只能被他拽著進殿。
季硯端坐高堂,晏樂縈便立於他身側,可饒是如此,被他鉗制住的手依舊沒被他放開。
“陛下!您可算回來了!”
率先開口的是當日上元宴,對季硯意欲立後之事發難的刑部尚書林呈,他遲疑地看著兩人相執的手。
季硯淡淡開口:“林尚書,你私自彙叢集臣,是為何意?”
林呈不再猶豫,立刻跪下,面色的惶恐之意卻不多,是因為他自認拿到了穩操勝券的證據。
“陛下誤會老臣了,老臣實在惶恐。只是茲事體大屬實不能耽擱,這才令諸位同僚一同在此等候。”
“陛下。”林呈俯低,手卻抬高,呈上一沓信封,“今晨雍州府來信,燕厲大將軍膝下根本沒有名喚&09;的千金,您被身旁的妖女矇蔽了啊!”
晏樂縈的臉色驟然煞白。
應慶瞧了眼季硯的臉色,派人將信封接來放在桌案。
她自然也能看得幾眼,上頭有真有假,似是非是,有不少是先前季硯就有查到過的證據,又被換了種表述遞上高堂,但更多的是子虛烏有。
她想要搖頭,身子卻僵著。
季硯只問:“何人託囑回信,難不成這查疑的信會自己通曉疑處,又自行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