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行至輓歌85)f
“發生了什麼?我跟你為什麼會在這片荒原裡?”科特拉維費盡氣力也無法從自己的記憶裡找到答案,只好一臉茫然地看向塞爾,問:“我們是在執行什麼任務嗎?其他同伴在那裡?不需要去跟他們彙合嗎……嘶?”
隨著他問題的曾多,他說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因而被自己口腔內的副齒給劃開了舌尖。他立刻用手指碰了一下那些尖利的、屬於獵食者的牙齒,並且不自覺出聲道:“這是另一副牙齒嗎?奇怪,我什麼時候長了這種東西。我的身體好像有些……奇怪?”
本來科特拉維能恢複清醒多少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但塞爾緊接著就注意到了對方的異狀,當然已經顧不上高興與否了。
“先別管什麼副齒了。”他立刻選擇了對方最無法忘懷的,也是最能刺痛對方的“那件事”,試探道:“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關於我的婚姻和誓約騎士有所沖突的那件事情嗎?”
科特拉維猶如被什麼驚醒,猛地抬頭看向塞爾。
短暫的驚訝過後,他立刻披上了故作出來的優雅偽裝,恢複了塞爾同樣很熟悉的“科特拉維醫生”,毫無破綻的回答:“是的。我無條件尊重你的選擇。”
他當然記得這件事,也記得自己當時的回答:如果這是他的決定,那麼他會無條件尊重。
一個糟糕的謊言。科特拉維想,他其實更想不顧禮儀的、用歇斯底裡的方式大肆發洩一通,怒斥對方不遵守與自己的承諾。
但他沒有。
不止沒有,還假裝坦然地接受了一切。
真是可笑至極。
就是在這件事發生後,為了減少跟塞爾在任務中碰面的可能,他才會轉職去做醫生,否則他早晚會因為怨恨而控制不住自己,對塞爾施以難以想象的報複。
但,他的良知不允許。
盡管對方利用自己得到了聖書和城主首座;盡管自己一直沒能得到對方的關注;盡管對方違背了跟自己的承諾,可最初極盡耐心與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幫助他以及庇護他的就是塞爾,也只有塞爾一個。只要他還有一點僅存的良知,他就不可能報複對方。
當然,他這些可悲至極的“良知”也沒能存在多久,就因為一個月後在塞爾和緹斯婚禮上得知的“真相”而變成了一個笑話。
塞爾一瞬不瞬的盯著科特拉維的臉,沒有漏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尤其在對方短暫地皺眉又舒展開來之後,立刻問道:“看來你還記得我的婚禮。”
科特拉維雖然沒有回答,卻再度看向了對方,像是在尋求答案。
“那麼婚禮之後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塞爾問。
“記得。”科特拉維說。
他記得自己為了得到想要的結果而決定改變現狀,因而他真正意義上,也是真正徹底的投身到醫生這個職業之中,以一種盡可能避開與塞爾有所交集的任何場合的前提,就此沉溺於研究,並且……
並且什麼?他後來做了什麼?
奇怪,為什麼他的記憶卻在這之後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的確是黑暗,而並非是空白。
區別在於空白可以填補,黑暗卻是無論如何都填補不了的空洞。如同被焚燒殆盡。
“我只記得自己成為了副室長,然後……”面對塞爾毫不避諱的介於審視與擔憂之間的目光,科特拉維再三思忖之後決定據實以告,“我不記得了。”
因為“現在”的“這個科特拉維”的言行舉止都區別於“之前”那個“叛徒”,他所說出來的話當然也在塞爾的意料之中。
“我全都不記得了。”科特拉維說。盡管他非常善於偽裝自己,但是假裝不記得過去來逃避什麼卻不符合他的本性,剩下的可能自然不言自明。
塞爾啞了片刻才找回了自己聲音:“你覺得自己忘了多少?”
“什麼多少?”科特拉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