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細小的雪花從混沌的天空沸沸揚揚地落下,融合著冷白的路燈,像是從長久的黑暗裡飄來一線生機。
丁儒山黑白兩道通吃,就算入獄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能利用好這條線,倒也不失為一道良策。
“你說,我要不要憐香惜玉一回?”
助理在邊上‘啊’了好一會,回神時陳緒已經把人塞進了車裡。
下雪的路開車不好走,路上顛簸,丁渝燒得厲害,睡得不踏實,腦子裡像蓄了團火焰,灼人的燙。
她迫切想要尋找中和的冷源,腦袋無意識地往冰涼的地方靠,等枕得舒服了些,這才放心地睡過去,緊皺的眉也慢慢歸於平和。
丁渝是睡舒服了,陳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堂而皇之把他手臂當成枕頭睡的女人,臉上黑得快要滴出墨來。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罵丁渝得寸進尺還是自己太仁慈,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甩開。
細膩綿密的觸感帶著絲絲縷縷的溫熱呼吸傾襲而來,攪得陳緒有些心神紊亂。
睡覺這般不設防的人,當真是大名鼎鼎的丁儒山的女兒?
他存了懷疑,坐在邊上盯丁渝盯得更緊。似是察覺到什麼,丁渝有意識地醒過來,睜開眼時,視線恍然清晰,她看清了陳緒,也看清了陳緒眼裡的殺意。
等她反應過來時,只覺得脖子一涼。
方才那只有力的手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短刀。
陳緒就坐在邊上,眼神陰鷙又晦暗,右手指骨反握著一把刀,刀抵在丁渝的白皙的脖子上,彷彿隨時都可以劃破這層軟肉。
丁渝不敢大口呼吸,怕稍有不慎,自己血濺當場。對上陳緒深不見底的眼睛,丁渝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恐懼和慌亂全都湧了上來。
她認得陳緒,陳家最風頭無兩的少爺,半個月前因為涉嫌弒母被警察帶走,也因此錯過了爭奪家主之位的最好時機。
事發之後,貴族圈裡的人都在唏噓,唏噓陳家這位少爺光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背地裡卻是個殺害自己親生母親的白眼狼。
面對這樣的人,丁渝說不害怕是假的。
陳緒母親的案子還在調查階段,警方沒下明確定論,所以陳緒仍是自由身。
壓迫感和緊張感席捲全身,丁渝在大衣裡狠狠掐自己一把,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
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尿了,可她是丁儒山的女兒,從小接受訓練,這種情況絕不能慌。
迅速地,丁渝臉上恢復平靜,倔強的眼神在空氣和陳緒博弈良久後,腦子做出的指令和動作一樣快,一口咬在陳緒的手臂上。
這一口丁渝幾乎用了全力,陳緒手一晃,丁渝迅速奪刀,翻身,一晃眼功夫,刀鋒直指陳緒的心臟。
丁渝生著病,臉色蒼白,渾身都軟綿綿的,刀卻是死死地握著。儼然一副堅貞不屈的小白花模樣。
陳緒低頭看著胸前指著自己的刀,又看了看手臂上的牙印,眼裡興味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