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太久了。
久到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丁渝失魂落魄,面無血色,望著天花板安靜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五臟六腑的痛感扭在一起,鈍痛又麻木。暗戀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十年,丁渝親眼看見丁簷在自己的房子和別的女人上床。床上,丁簷親口承認,丁儒山入獄是出自他的手筆。
丁儒山是丁渝的親生父親,也是丁簷的養父,半個月前落網,原因是有人向警方提供了一份詳實的舉報資料,舉報丁儒山涉黑,證據確鑿,罪名成立。
丁渝在外面想盡一切辦法撈人,卻處處碰壁。她用盡自己所有人脈找了很久,都沒找到舉報丁儒山的人是誰。
這個人這麼遠又這麼近,遠到丁渝從未懷疑過丁簷,近到丁渝得知真相後依然不敢相信。
由愛生恨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今天是丁渝二十四歲的生日,她踩著冰冷的高跟鞋,從高檔小區裡狼狽出逃。
這房子是丁渝滿十八歲那年,丁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房子從開始建的那一刻丁簷就親自監工,裝潢和陳設都是丁渝喜歡的。
以前這裡是丁簷為她精心佈置的避風港,如今是刺痛她的荒唐地獄。
外面寒風刺骨,風雪攪著寒意往骨頭縫裡鑽。丁渝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厚厚的積雪裡,露在外面的面板凍得通紅。
身上冷,心裡更冷。
丁渝走得匆忙,外套忘了拿,身著單衣走在出小區的路上,嘴唇冷得發顫,愣是一聲不吭。
身後的小區亮如白晝,冷清的白雪覆在窗沿下,堆起一片蒼茫的白。丁渝一肚子愁緒,像有塊大石頭堵在心裡,壓著無處發洩的沉重和苦悶。
前後的情緒起伏太大,丁渝忽然感到呼吸不適,腳下的步伐虛浮不穩,連帶著眼前的景物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她沒意識了,倒下之前,只隱隱看見面前有道高大頎長的陰影。
陳緒剛從律所出來,接電話的功夫被人當場碰瓷。
丁渝擦身而過的時候毫無徵兆地倒過來,陳緒垂眸睨著莫名其妙撞進他懷裡的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丁渝的臉頰白嫩光滑,陳緒的手掌即將落到臉上時鬼使神差地卸了力氣。
沒有人會在零下十幾度的雪天穿著單衣碰瓷。
陳緒不喜歡多管閒事,手臂虛虛地攏著丁渝,心裡斟酌著是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丟在垃圾桶旁邊的長椅上還是溼漉漉的雪地上。
一輛霧灰色的賓利在眼前緩緩停下,助理從車上下來,掃了眼陳緒懷裡的人,大驚:“這……這不是丁家的千金嗎?”
陳緒沒什麼表情地壓著眼瞼,“認識?”
助理點點頭,“前陣子因為被警察抓捕鬧得沸沸揚揚的丁……老闆家的千金,我出去辦事的時候撞見過一回,人長得很漂亮,所以有印象。”
丁儒山藏了多年的女兒?
陳緒凝神盯著丁渝濃密的長睫看了好一會兒,丁渝不省人事地倒在他懷裡,臉看著又小又精緻,仔細一比還沒他的巴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