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問道:“那他的武藝也是這老頭教的麼?”
廟祝好像有些頭疼,用力搖了搖頭,含糊道:“嘶......我不知道......怎麼頭好暈......”掙扎了幾下,彷彿剛睡醒的樣子,回過神來。
他好像剛剛看到面前的男子一般,急忙賠笑道:“啊呀,這位客官,在下剛才有些走神,失禮了,不知您還需要些什麼?”
男子皺眉,再度將上一個問題問了一遍。
廟祝驚訝道:“阿泰還會武功麼?那山裡的獵戶哪個不會射個箭,揮個刀的,客官怕是說笑了。”
男子哂笑一聲:“我也是昏了頭,問你這不會武功的作甚......罷了!”擺擺手走開一邊,在賣黃柑酒的攤位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起來,顯然是要在此地坐等方泰回來了。
李延眯著眼看著儒生的背影,稍後也轉身離開,臨走還大聲呵斥了差點將春幡扯破的粗心婦人。
三轉兩轉,李延回到春神祠的後院,徑直進了左手間的廚房。廚房裡除了灶臺、刀俎、鍋碗瓢盆,還有碾子、石臼、笸籮等炮製藥材的器具,中間的桌子上擺著幾簸箕曬乾的藥材。
李延走到牆角的大缸跟前,運力一扭,只聽機簧響動,從屋子中間的桌子下露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入口。
從入口下來,又是一間屋子,正中間擺著一個丹爐,爐中丹火燃燒,顯然是煉製著什麼。靠牆的桌子上擺著大大小小的瓷瓶,上面貼著諸如“胡粉”、“太玄”、“雲母”、“玉陽”、“黃芽”等等名字。
一旁還有兩隻小春牛,搖頭擺尾。
另有幾個小匣子,裡面時不時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有什麼活物在動。
隨著入口關閉,李延長嘆一聲,雙手撐桌,神色中夾雜著無奈,喃喃道:“狍鴞麼,有些棘手......這才三四年的時間,看來春神丹還是被他們煉成了。能將驚目劫用到這種程度,阿泰多半頂不住,算是個人才......可惜了。
“老前輩總該囑咐過的吧,也不知怎麼露了馬腳,讓人家拿著蟄龍草的圖追到這裡......罷了,你這次說不得要冒點險了!”
李延拿定了主意,撿起幾個小瓶子,往一支空瓶裡各點了幾滴液體,搖晃均勻,將要封口之際,想了想又從一支小匣子中取出一支異蟲。
這蟲子大肚纖腰,背覆殼翅卻短,身似螞蟻又大了好幾倍,六隻爪抱著一小塊糖咔咔不停。
李延隨手一捏,從蟲腹中擠出一股汁液滴入瓶中,將吱吱作響的蟲子放回,這才用蠟細細封好了瓶口。
隨後,他又挑了一隻瓷瓶,和此前封口那隻一併塞進懷裡,點燃了一支香,這才離開了這處隱蔽的丹房。
出得門來,將暗門關好,又從院子角落一處小門出去,朝著東北方向而去。
不過百餘步,到了一處竹林,林中有一片空地,一間竹屋。李延推門而入,復又重重關上,震下屋簷幾坨殘雪。
他升起屋內碳爐,從懷裡掏出後面取的那隻瓷瓶,用大袖掩著口鼻,將裡面的粉末細細的撒在屋內各處。
最後關好屋門,回返春神祠。
一來一回不過半柱香時間,那儒生仍在不遠處喝著黃柑酒,不停掃視著來往的人群。
李延一邊留意,一邊繼續照看自己的攤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尚馮河感覺自己最近運道不順。
先是自己的搭檔虛耗,看上了清河崔家的小女兒,非要去“竊一竊”,結果浪脫了,被崔六郎堵住,丟下三根手指才逃出來。
本以為能消停一段,可這廝色心不改,傷沒好就又惦記上風雲閣主的關門女弟子,最後落得被風雲閣的鷹犬亂劍分屍的下場,險些把自己也捎帶進去。
可憐自己一生唯謹慎,怎麼就找了個這麼喜歡浪的呢......
趕上閣中最近準備重啟之前中斷的大計,好巧不巧就把自己這沒搭檔的派出去跑腿了,一杆子從河北道支到了山南道。
路遠不說,連練功的丹藥都只能仔細規劃好了,緊趕慢趕每旬只吃一顆才勉強夠支撐到回去的時日。
更麻煩的是襄州城這地方。
四年前計劃失敗就是因為從這裡送出去的那批貨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