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屋外寒風呼嘯,屋內暖炕燒得熱熱的,燻得整個屋子都是一股暖意,姚三柱躺在炕上,身子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睡不著,回來這麼多天,家裡的變化帶給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不說吃穿用度忽然間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一下子買了三十畝地,今兒到縣城送了一趟繡品,回來又添置了一輛牛車,還有白天,給村裡那些婦人發工錢。
嘖嘖嘖,那可是嘩啦啦的銅錢水一樣往外流呀,擱以前,別說親眼見了,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最重要的,這些錢都是自己的親閨女,果兒掙回來的。往大了想,這些錢都是他們三房的孩子掙回來的。
他是誰?他是三房的主人,孩子的爹,那麼,是不是就表示,這些錢......
等等,好像有些不對勁了,這些錢是他們三房的沒錯,可是如今享受實際好處的,可是姚家一大家子人,而他這個親爹,一文錢都沾不上!
姚三柱想起白天的場面,果兒給作坊的婦人們發工錢,那些女人排著隊,恭恭敬敬站在果兒面前,捧著手裡拿到的一堆銀錢,哪一個不是激動的連連道謝?
還有自己家裡,大大小小好幾個人,他親眼看見連二房的小侄女豆兒都分到了一份工錢,還有他媳婦包氏,他在一旁看得清楚,果兒給包氏跟兩個嫂子的發的工錢裡面,竟然有一枚小銀錁子!
可是他這個親爹,自從服役回來就一直被排擠在這些好處的邊緣,女兒掙回來的錢他一文都摸不到。
想到這裡他一骨碌爬起來看向炕櫃,炕櫃上面放著一個很精緻的梳妝匣,上面竟然還帶了把鎖,那可是包氏的寶貝,高檔貨。
他就那麼看著包氏當著他的面,哼著曲兒把今天分到手的銀錁子,還有大把的銅錢放進裡面,完了還衝他輕佻地拋了一個眼神,啥意思?顯擺唄!
想到這裡,他低頭看看身旁閉著眼睛的包氏,氣得哼哧幾聲重重躺下,越想越鬧心,忍不住在被窩裡又開始攤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最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鬧騰啥呢?老母雞抱窩似的找窩呢?”
閉著眼睛的包氏不耐煩地出聲道。
“誰鬧騰了?炕燒得有點兒熱,睡不著,還當你早就睡了呢,嚇我一跳。”
包氏睜開眼睛:“咋的了?聽你折騰好一陣子了,這是添新毛病了?”
姚三柱越發煩躁:“沒有,添啥新毛病,盼我點兒好成不?”
沉默了一會兒。
姚三柱:“媳婦兒,你說,咱家現在這日子是越過越紅火了,這天大的功勞,該算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