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陳州兵被撥入老曹麾下,房州一戰,又是此人,混戰中殺死賊中名將劉以敬,積功升為副將。
後來老曹升任節度使,奉命組建青州軍,原本陳州兵大半歸鄉,這個李墩子卻情願留在軍中,算是正式成了老曹的部眾,徵田虎時,先後參與斬殺賊將吳成、仲良,相助生擒雲宗武,著實立下不小功勞,也讓老曹對他印象頗深。
見老曹問及此人,杜壆笑道:“哥哥忘了?你初歸來那幾日,那李墩子也曾隨我去哥哥府上拜謁。”
曹操被他一提,頓時想起,笑道:“是了,這廝作戰勇猛,酒量卻是不行,幾杯便喠醉了。”
杜壆連連點頭:“便是這一醉,竟是醉出一段良緣!那日他離了哥哥府邸,頭重腳輕行不得路,是小弟扶著他,就在旁邊那個王婆的茶舍裡休憩一回,點了兩盞醒酒茶,正喝之間,卻有一個如花似玉小娘子來投奔王婆,道是那婆子在陽穀縣的故交,叫做張惜惜的,說起話來溫溫柔柔,墩子那廝當即便看直了眼。”
說著眉開眼笑道:“王婆卻是個熱心腸的,聞聽張惜惜不曾許得人家,當即將墩子誇說一番,說他甚得哥哥器重,幾度出征苦戰,立功不小,靠著哥哥恩典,也攢下數千貫的家業,為人又是憨厚老實的,只可惜房裡迄今無個娘子照顧,那張惜惜聽了,當時便害起羞來,咬著手中的帕子不做聲,低了頭,只把眼睛偷偷看墩子兄弟。”
曹操聽得目瞪口呆,這個張惜惜他豈不記得?乃是當初西門慶養的外房,西門慶被他弄死後,沒了依仗,便找王婆說媒,想要勾搭曹操,曹操嫌她舉止風流,佯做不解其意,只叫她若無生計,便去英雄樓獻藝賣唱。
後來王婆跟著武家搬到了青州,本以為便不再有糾葛,不料此女也是個有心的,竟然追到了青州,依舊找王婆相幫找個孤老,誰料無巧不巧,遇上了李墩子。
這杜壆看來也是個老實的,居然還說張惜惜害羞,那個婆娘乃是路歧人,又是給西門慶這等風流人物做外室的,怕是一百零八個姿勢都解鎖了,所謂害羞,不過是賣弄風情的手段,難為他和李墩子四隻眼睛看不分明。
心中暗自替墩子嘆了口氣,又不由有些好奇:“後來如何?”
杜壆笑嘻嘻道:“後來墩子許了王婆一百貫錢,求她做媒,將那張惜惜娶回家中,哎,這小子卻也有福,娶了一個知疼知熱、識輕識重的賢惠娘子。”
曹操聽得呆了:“你如何便看出知疼熱、識輕重來?”
杜壆一本正經道:“墩子孤家寡人一個,獨自在這青州,按小弟意思,當請哥哥來替他做主,主持大婚,卻是他那新娘子聽了,百般不肯,說一者哥哥乃是將主,多少大事要辦,豈能輕易打擾,二者哥哥一年多不曾在家,家中妻兒都要陪伴,更不該來添煩惱。因此只請了幾個袍澤、街坊,小小慶祝一番。哥哥你想,世間女子,大都愛慕虛榮,哥哥這等人物出面主婚,誰個不願?偏她能識分寸,這豈不是賢惠?”
曹操無言以對,點了點頭,心中有數:這女子是怕自己拆穿了她底,又豈敢真個讓自己去主婚?
杜壆以為曹操點頭,是同意他的觀點,繼續誇說道:“墩子當日洞房,血染白布,卻是個真正的黃花閨女,這豈不是天賜的一段良緣?墩子苦哈哈征戰半生,未成家業,如今得遇這個佳人,當真是含著怕化,捧著怕丟。小弟見他新婚燕爾,難捨難離,此番出征,特意不曾點他,且讓他抓緊時間留個一男半女,再隨我等打仗不遲。”
黃花閨女……老曹長嘆一聲,心道人艱不拆,既然他自家覺得幸福,某又何必做個惡人?不過王婆此事做得不大地道,待回去必要和她理會一番。
搖搖頭甩開這些雜念,說道:“好吧,既然墩子不曾來,我此番南征,便充做李墩子便是。十幾萬大軍,難道童貫、劉延慶能看見我不成?”
老曹主意既然定下,武松幾人自然聽從,三人當即各自帶了一員副,乃是燕青、楊再興、牛皋,六人六馬,疾奔中軍大營而去。
兩個多時辰之後,天色擦黑,六人歸來,稟告曹操道:“劉節度倒是念舊之人,說了好些掛念哥哥的話,不過童貫那廝點了我三人的將,叫我三人率領本部兵馬,充當大軍先鋒。待明日補齊我軍糧秣,後日便要出兵,徑直去搶了潤州,以便大軍渡江。”
曹操聞聽此言,頓時洞悉童貫算計:他久帥西軍,視其為自己勢力之根本,此前提拔老曹打造青州軍,本意是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再培植一支能同西軍抗衡的力量,以為平衡,不料自己不幸“陷於金國”,因此對於青州軍便轉了念頭,視為耗材,要利用武、盧等人勇力,撞開江南格局,好教西軍輕取大功。
當即冷笑道:“倒是一番好算計,他都是西軍,唯我這幾千人可算作客軍,如今把骨頭教我們啃,他們卻好吃肉,可惜終究小看了我的兄弟們,他們想叫我啃骨頭,我便叫他們沒功勞!到時候且看看是誰個著急。”
次日,糧秣果然送來,點了點數量,只短區區三成,可見童貫雖要用他們做耗材,誠意倒也不少。
又一日,五更方過,老曹便即出兵,三千餘人做一字長蛇陣,取旱路,行東南,直奔揚州而去!
這正是:未算敵人先算己,重重內耗無窮已。驕龍志氣白雲中,蛇鼠心思汙水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