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出門之後,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了它,為什麼?哥哥!為什麼你要寫這種東西,你不是說這次戰役可以輕鬆取勝麼?為什麼?”
達利牽住她的手,領她離開道路,走到路邊的樹叢中:
“好妹妹,別擔心,我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你騙人!”
“好吧……那麼……我給你買些禮物回來好不好?我給你帶當地的特產,那些彩繪的套筒娃娃,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還在把我當小孩子!我不要什麼套筒娃娃,我不許你走!”
“哎……簡寧,我給你講了多少次了,我們受了公爵大人的恩惠才活了下來,我已經宣誓為他效忠。現在,為國效力的時候到了,我是職業軍人,打仗不是過家家,我必須要盡職盡責,承擔必要的風險。
我寫了遺書就能心無旁騖地上戰場了,只是以防萬一,又不是寫了就一定會死。拜託你了,老老實實地回家,別讓我的朋友們看笑話。”
他怕旁人聽到對話的內容,於是拉著她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我是不會讓你走的!哥哥!你知道嗎?你在獄中的那些日子,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果你死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最愛的人,求求你……求你……留下吧,不當軍人了,哪怕沿街乞討也罷,只要能活著就好……”
面對她的苦苦哀求,達利沉默了,默默地看著她白皙的拳頭砸向自己的胸膛,自己的身體搖晃著,不住地後退。
(親愛的,你又何嘗不是我唯一的親人呢,如果說上戰場之前還有什麼事讓我放不下,如果說這輩子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的話,那隻能是……)
他突然緊緊抓住簡寧的雙臂,瞪視著她的眼睛,嚇得她驚愕地愣在原地。
“你剛才說,我是你最愛的人。”
“是啊,怎麼了?哥哥……”
達利單膝跪下,說道:“我向你求婚!”
“啊!達利哥哥,你這是幹什麼?”簡寧掙脫開來,緩緩地向後退卻。
“親愛的,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難以逾越的,義兄義妹的關係,既然是你主動追了上來,那我就正式向你坦白,我愛你!簡寧!”
“天吶!你怎麼能……”
“有何不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你曾深愛著我的親弟弟威廉,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他的哥哥呢?是因為我太矮、太醜了麼?”
“不……不……,是我配不上你,我只是個窮人家的孩子,你卻是貴族少爺,我們……可以終止這個話題麼?這讓我感覺……相當難堪……”
“貴族少爺?哈哈哈哈哈!”他放聲狂笑,完全不顧身邊滿臉驚詫的簡寧,自說自話道:
“啊哈哈哈!貴族少爺……,那時的達利·艾因富特,那個書呆子,他早已經死了!簡寧,你恰好說反了,是我,是我!我配不上你!
我個子矮,還長了一張馬臉,只知道讀書,完全不懂浪漫,而且……,我甚至都不能確定,我還算不算是個人!”
樹叢的陰影遮住了達利歇斯底里的扭曲表情,簡寧驚懼地看著他,看著自己的義兄手舞足蹈地自言自語,那個人怎麼顯得如此陌生?
她想起來了,她早該想到的,這個曾經懦弱的書呆子大哥,自從他從獄中歸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面不改色地殺掉紐曼家的殺手,當時,那張濺滿鮮血的臉孔上毫無憐憫可言,只有復仇的快感,以及嗜血的瘋狂。還有,那個吉普賽占卜師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