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鬼子進城一般,在這泥土路面顛簸了半個鐘頭,才到達了五六公里外的青塘鎮。
華燈初上,青塘鎮上行人還挺多,正是臨街的商店大排檔生意最火的時候。
“今晚想去哪浪?”
為了能蓋過摩托噪音,唐永波扯著嗓門,提議道:“要不去遊戲廳耍兩盤?”
如今的夜間娛樂專案與後世沒法比,鎮上只有間檯球廳、錄影廳,還有一間新開不久的遊戲機廳,略顯單調。
兩人天生不是什麼安分人,高中三年在湛海市讀書,也廝混過不少娛樂場所,不說樣樣精通,倒也懂得些門道兒。
“聽說最近鎮上有個帶燒烤的錄影廳,先去那轉轉。”
裴哲具體也不清楚小十叔上班的地方,只能將問題交給青塘波哥了。
“那玩意啊,懂了,坐穩了!”
唐永波一擰油門,偏三鬥排氣管冒出一股黑煙兒,再次疾馳而去。
在這連腳踏車都還算三轉一響的年代,有一個朋友開著一輛摩托載你,絕對是這條街上最靚的仔,很拉風的好麼。
沒多久,兩人到了離居住區不遠的一塊荒地邊上。
荒地中央蓋著一間板房,邊上搭著小舞臺,陳設著電視、音響裝置,周圍點綴著一些花花綠綠的霓虹小燈泡。
這畫面,一股鄉村大舞臺的氣息撲面而來。
“風雨中抱緊自由,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
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
舞臺上,兩隻高音喇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雖然唱得一般,不過氣氛倒是熱烈,不時還有人鼓掌吶喊。
“再聽到彼安的歌,一時還是無法相信。”
唐永波幽幽一嘆。
就在上個月底,黃家駒在彩虹國意外去世,南粵省的大街小巷自發傳唱他們的歌曲。
兩人啃著雞翅,吹著珠江啤酒,一通扯閒天。
裴哲也發現了小十叔,正在不遠的燒烤攤上忙活,烤小鳥。
酒過三巡,裴哲正色說道:“說個事,永波,借我點錢。”
他現在兜裡就70多塊,這點錢可能連今晚這頓宵夜都付不起。
“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
唐永波回道:“行,一會兒回去拿給你。”
他根本不問什麼時候還,因為兩人早在鎮上初中便已關係如鐵,過命的交情。
而父輩也是舊識,唐永波自然知道裴家最近發生的事。
歌舞昇平,酒至正酣,小舞臺那邊突然騷動起來。
一個本地黃毛雜耍手中的蝴蝶刀,而另一邊的紅磚廠外來打工者也不怵,雙方僵持不下。
場子老闆很快上去打圓場,一群看場子的馬仔也圍了上去,包括裴建聲。
裴哲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這種地方就是如此,江湖雖小,紛爭不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以他如今的年紀,人微言輕,小十叔也不會聽他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