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棋摔門而出,留下一眾人大眼瞪小眼。
尤其陳棋最後說出要讓病人留下交給越中醫院團隊,要麼東山醫院團隊帶著病人轉院滾蛋,這就是最後的通牒了。
做為外行,齊國民有點想不通,這治病救人是公對公的事情,為了公事你陳棋值得發這麼大的火,得罪一大批人嗎?
做為內行的鄧長樂卻能理解陳棋的心情。
醫生總是希望病人能救活,這是醫務人員的天職,他鄧長樂想救活病人,陳棋同樣也想。
可現在眼前已經死了一個病人,非常讓醫生痛心。
如果一個醫生自己覺得自己有能力拯救病人卻插不上手,這種眼睜睜看著人死的滋味就更不好受了,所以發火也是可以理解的。
鄧長樂能當上頂級醫院的副主任、復旦的教授,絕對是全中國最聰明的一批人。
他從陳棋抱怨發洩般的話中,敏銳抓住了一個重點,CVP、PAWP、CO這些從他嘴裡冒出來的英文單詞。
做為教授,鄧長樂自然聽得懂這些英語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所以他就更驚訝了。
因為中心靜脈壓(CVP)、肺動脈楔壓(PAWP)和心排血量(CO)等血流動力學指標用於指導液體復甦的監測,這個概念在國外也是最新提出的。
國內還沒有一家醫院開展。
東山醫院曾經也想引起這些進口裝置,無奈國外也才在推廣階段,並沒有大規模生產,所以價格貴得離譜。
好傢伙,越中一家鄉下醫院居然有這種先進裝置了?
鄧長樂活了50多歲,又不是小年輕,人家罵幾句就火急火燎就上前幹架,各種不服。
人家已經是修煉幾十年的老狐狸了,這點養氣功夫還是有的。
所以鄧長樂決定去瞧瞧越中醫院是怎麼看病的,難道他們真的有什麼好辦法搶救重特度燒傷病人?
話說陳棋這邊回到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嘴上還是罵罵咧咧的。
朱火炎、羅宇陽、張興也都起床了,坐在那兒等訊息。
“陳棋,怎麼了?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面對朱火炎的詢問,陳棋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還能怎麼樣,還在搶救,估計今晚要死一個。”
聽到陳棋的話,辦公室裡的氣氛都有點沉默,只聽到走廊上有家屬在那裡撕心裂肺地痛哭聲。
張興弱弱問道:“陳院長,咱們有沒有接手的可能?”
陳棋重重嘆了口氣:
“我已經跟他們說了,要麼把病人交給我們,要麼馬上滾蛋,但估計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這樣的重傷員轉院去滬海市可能性不大,真死在半路上越鋼廠的人肯定又要鬧了,我也是說說氣話。”
朱火炎拍了拍陳棋的肩膀安慰道:
“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該救人還是得救,你都當院長的人了,要有大局觀,明天咱們再跟越鋼廠的人好好說說。”
陳棋煩燥地撓了撓頭髮:“好吧好吧!”
經過半小時搶救,工人遲善軍的心跳呼吸最終沒有恢復,滬海醫院的醫生不得不宣告工人死亡。
家屬也沒有責怪醫生,畢竟自家親人燒傷成那樣了,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的面板,救不活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親人早上出門還好好的,晚上就變成了一個死人,家屬是最難接受這種突然死亡的,而且還是活活痛死的,所以哭得那叫一個慘呀。
魯文傑和王傳兵雖然沒死還在救治中,但他倆的燒傷病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想到自家親人也隨時會死,剩下兩撥家屬也是跟著哭得死去活來,一時間整個燒傷外科跟“望秦山”一樣。
齊國民做為廠長也心痛得厲害,更害怕家屬鬧起來自己帽子不穩,於是一邊安慰一邊許願心:
“弟妹你放心,善軍屬於在崗位上犧牲的,撫卹金我們一分不會少,另外善軍的崗位我們給他留著,等你們家大兒子成年了就讓他頂職上班,約對虧待不了他。”
家屬一聽,這個條件也不錯,也算是安慰了。
可她們不知道的是,等遲善軍的大兒子接班的時候,也是越鋼廠倒閉的時候,到時要悲催地成為下崗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