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楌穿著黑衣,袖口是暗金繡成的捲雲紋路,華美異常。
人都知道這樣一個華美的人兒其實是個腹內空空的草包,這不,一共才給了他五張,結果人家裝模作樣地就選出來三章。
那人小心地瞧了高位上尚且高興的皇上一眼,小聲:“王爺,皇上的意思是,每一邊選出來一個最好的就行了,您這三個……”
七王爺不光沒文化,還聽不懂人話,唉!
裴知楌狹長的鳳眼瞥了他:“都不錯,這個尤其不錯。”
手中,是姚月兒寫的《將進酒》。
那人探頭一看,裴知楌手中是長長的一首詩,當時他們看時就覺得文采飛揚,真不像是小女子所寫,若是這幫姑娘中有這樣的才學之輩,去考功名怕是也不輸給他們。
題為《將進酒》,文字慷慨,其奔湧迸發均如江河流瀉,不可遏止,且起伏跌宕,變化劇烈,便是讓這些大小從上書房學習的學生們都自嘆弗如。
“她們中不像是有人能寫出這樣的文字來,好生去打聽,這首詩作者究竟為誰。”
這樣的人才若是能為澧朝所用,或者為他所用,那他將來的命運,一定不會重演。
裴知楌喝茶看天,天色正好,可一切都變了。
兜兜轉轉幾百年過去,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詩,遇見這樣的人才。
故事從姚懷月退婚開始,就產生了不一樣的走向。
裴知楌遠遠看過去,見姚懷月正跟姚月兒笑著說什麼,手中拿著一張花籤,指了指亭子這邊的方向。
他憑藉著優秀的方向感對比了一下,確定他們所指並不是自己,而是一邊的餘小將軍。
裴知楌的臉沉了沉。
一個行軍打仗的武夫,會寫什麼詩!
姚懷月心中緊張。
因為她記得,書中曾經提到過的這場百花宴,只是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書中的百花宴並沒有交換花籤這一專案,而元嘉郡主的才藝也並非撫琴,而是作詩,就憑藉著一首詩贏得了滿堂喝彩,尤其贏得了餘小將軍的青睞。
那首詩辭藻華麗優美,雖然元嘉郡主在書中算是配角,但讀來朗朗上口,姚懷月多看了幾遍,也能背誦。
方才在寫花籤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姚懷月本想讓姚月兒把那首詩寫出來,但又一想這樣算不算作弊?假如和元嘉的寫重了,又出事!
思來想去,姚懷月選擇順其自然,卻沒想到,皇上身邊的侍衛高舉著其中一張花籤高聲誦讀。
內容姚懷月再熟悉不過,正是書中提到的元嘉郡主所做。
“這首詩,甚好。”
得到表揚,元嘉郡主一揚眉毛:“謝皇上嘉獎。”
原以為這次的頭籌一定是自己,哪知高高在上的皇上卻只是微微點頭:“朕看,倒是可以評個第三。”
元嘉郡主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不是第一也就罷了,居然連第二就罷了,有誰能比她的更好?精心準備的,還有誰能比她的更好?
元嘉咬著嘴唇。
第二也很快公佈,是姚懷月所做,而第一就更加離譜——居然是姚月兒!
要說最近這兩個月來的表現,姚懷月頗有“浪子回頭”的風範,勉強能讓人相信她本有才華,只是之前不好讀書,得個第二倒也能說得過去,姚家的家規在那擺著,差也查不到哪裡去!
但是,要說一個從小不認識幾個大字,十六歲回到姚家才開始讀書識字的姚月兒,她怎麼可能壓過群芳?
怎麼可能?
就算是姚家人聰明,可也不是這麼個聰明法。
兩個月,就能培養出個女狀元來?
結果一出,兩個亭子皆議論紛紛,隨風壓低聲音問主子:“為何不告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