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閣二樓,視野極好,是姚家本家的藏書閣。
裴知楌參加百花宴,除了正常的參加宴會之外,還問姚老丞相借了本文集。
方才取完,在二樓憑欄遠眺,剛巧看到錦鯉池旁的一行人,其實,從餘暉他們自前堂穿過迴廊的時候,裴知楌就已在二樓,眼瞧著目標人物姚懷月拐了拐姚月兒的胳膊,一臉欣喜的表情。
裴知楌微微皺眉。
又看到元嘉郡主“不小心”絆了姚月兒一下,那杯酒灑在餘暉身上,姚懷月那心疼不已的表情。
裴知楌的眉梢跳了跳。
再看到餘暉不知說了什麼,姚懷月的表情再次“多雲轉晴”,那樣明媚的笑容,好像在自己面前都不曾有過,再加上身旁隨風的那句“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裴知楌冷冷回過頭,一記眼神,隨風識趣地閉了嘴。
“走吧,要開始了。”
隨風乖巧地跟在身後,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
主子最近表現也太奇怪了,從前清心寡慾,最近卻開始關注那什麼姚家小姐了。
定親定了這麼久,也不見主子這麼上心啊。
百花宴按照往年的慣例,在一處人家,尋兩處涼亭,男一處,女眷單獨一處,皇上也會攜皇后參加,表示“君臣同樂”,其實就是藉著這個機會看看有沒有人可以擴充後宮啦,或者看看有哪家的優秀姑娘可以許配給皇室貴胄啦,等等等等。
屬於官方行為。
像姚懷月這種已經許了人家的,就是來湊個熱鬧,入座之時,她瞧見裴知楌,冷冷清清在最偏僻處落座,臉很臭,顯然非常不喜歡湊熱鬧。
這麼不喜歡湊熱鬧卻還是來了,讓姚懷月想不通。
當今皇上與皇后落在主位,近旁都是朝中重臣,年輕一輩的都坐在外面的亭子當中,通常正宴過後,皇上與皇后起駕回宮,這些老臣也都藉著公事散去,留給年輕人空間。
當然,各類的歌舞表演是少不得的,不然怎麼評選出最優的那個?
姚懷月一邊嗑瓜子一邊翹首觀望,她已經有親事在身,這種拋頭露面的事自然輪不到她,一旁姚月兒卻緊張得絞著裙襬,侍女幫她佈菜,她還險些打翻了盤子。
“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心神不寧的?”姚懷月還以為是她剛和餘暉說過話,後勁太大沒緩過來。
“懷月,這……這歌舞表演是不是一會兒人人都要參加?”姚月兒臉色蒼白地指指臺上正撫琴的元嘉郡主。
有風吹來,長袖飄飄,高臺上彷彿仙女一般,琴聲如流水清脆,旁人皆如痴如醉,姚月兒臉色蒼白:“歌舞我一概不會,大約又要給你和爹孃丟臉了……”
“誒誒誒,別哭別哭!”姚懷月趕緊穩住她,“別忘了我說的,咱們坦誠一點,實在不行,你可以登臺吟詩啊!就揹你喜歡的詩人,什麼李白杜甫白居易啊之類的……”
姚月兒一臉茫然:“李白是誰?”
“你不知李白?”姚懷月瞪大眼睛,轉念一想,古代老百姓目不識丁,李白的知名度肯定沒有現代社會九年義務教育來得高,遂問小廝要了紙筆。
“不知道沒關係,我給你寫一首,一會兒你照著念就行了哈!”
得益於自己穿越過來之時,白鬍子老頭那本書的功效,從沒寫過毛筆字的姚懷月此刻寫得又快又好,一首長詩很快成型。
姚月兒磕磕絆絆讀了幾遍:“這……這能行嗎?”
“放心吧,肯定沒問題。”
誰能質疑李白?況且姚月兒就算是不會自己作詩也在情理當中,能讀詩已經了不起,宋苒苒一邊想一邊後悔,早知道就應該給姚月兒加碼的,不成!
她決定,打今兒起,姚月兒必須每天多背一首詩!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元嘉郡主的笑容在姚月兒眼裡看來就像是黑白無常的催命符,尤其是當她看過來的那一瞬間,姚月兒很害怕她會跟皇上說,下一個就是她。
丞相的親孫女,又是長房嫡女,論身份地位下一個也確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