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楌喝完茶,百無聊賴地在桌子上轉他的茶杯:“懶得管閒事。”
姚家大房兩位姐妹都拔得頭籌,二房的三位卻寂寂無名,最小的姚錦畫倒是無所謂,笑容格外真誠:“兩位姐姐可真厲害,給咱們姚家爭了光!”
姚錦書閉口不言,可見得臉上的神情淡淡的,姚錦歡卻“哼”了一聲。
“要真能為姚家爭光倒還好,怕就怕自不量力,不知從哪裡抄來一篇來。姚月兒要是能寫出來這樣的詩,我……”
“好了,能拿第二本就榮耀,何況月兒那樣的經歷,你我更應當好生學著才是。”
真是妙啊,姚懷月發現,在宅鬥這方面,自己跟著宅鬥起來的姐妹倆比,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書中的原主就不會宅鬥,想什麼是什麼,這也是她能夠輕易被坑害至死的原因——當然原主有些事確實做得過分些。
但其實更重要的是,姚成勝此人年幼喪母人又早熟,性格穩重,跟王氏成親之後兩人伉儷情深,教養出來的女兒心中自然沒有什麼彎彎繞繞。
姚成安跟蔣氏則不同,姚成安出生的時候,現在的佘老太太還不是丞相夫人,而只是丞相府侍妾,跟其他侍妾鬥得你死我活,姚成安長在這樣的環境裡,一肚子花花腸子,跟蔣氏成親之後妾室能湊兩桌麻將,外面的鶯鶯燕燕自不必多說。
導致姚家二房的三個姐妹,除了姚錦畫年紀太小,加之蔣氏把心思都放在兩個姐姐身上,一門心思養出一個太子良娣來,沒怎麼管她,這才生得心思恪純。
那倆姐妹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姚錦書這話聽著得體,貌似在為姚月兒辯解,實則坐實她的罪名。
那樣的出身,兩個月能在詩會當中奪得第二,除非文曲星下凡。
有了姚錦書和姚錦歡你一言我一語的配合,元嘉郡主審時度勢。
“皇上,”她昂首道,“臣女請求徹查此事,若人人都靠坑騙來博取功名,豈不是亂了?”
若小小不言,年輕人私底下亂一亂也就罷了,可偏偏長輩們還在,皇上還在,就除了這麼大的亂子,姚成安坐在皇上的下手,僅次於他父親姚老丞相的位子上,擔心地往外看了一眼,如坐針氈。
親女兒的水平,他還是知道的,這種大氣磅礴的詩肯定不是姚月兒的手筆,難道是姚懷月?也不像是能寫出來的啊,這又是哪兒抄的?
亭子裡的女兒們你一言我一句,堂上的這些大臣們也各有各的想法。
焦頭爛額,真真焦頭爛額。
“姚月兒,你說,這詩是你自己寫的?”
姚懷月以為這樣的大場面,姚月兒可能會哭出來,然而讓她感覺到意外的是,此刻姚月兒站在她身邊,十分坦然地搖了搖頭。
這兩個月,廊簷下的小燕子都學會飛了,姚月兒也和曾經不一樣了,她聲音清朗,迴盪在荷塘上空。
“不是。”
“這麼說,你承認是你抄的了?”
元嘉郡主臉上一抹昂揚的神色。
姚月兒小心瞥了姚懷月一眼:“請皇上恕罪,這首詩不是臣女自己寫的,而是妹妹教給我的,她說,這是一個叫李白的詩人寫的。”
姚月兒如實回答。
“李白?”
姚月兒看到皇上意料之內地皺起眉,卻出人意料地問:“李白是何人?”
姚懷月那一刻差點脫口而出:“李白是誰你都不知道?這都不知道你還當皇上呢?”
但人在地盤上,不得不低頭。
“是我認識的一個詩人,”頓了頓,“很有名的詩人。”
“胡說!既然是很有名的詩人,我們為什麼不曉得!恐怕又是你胡謅!”
“既然是我胡謅,那郡主就當這詩是我自己寫的便罷了,也許我真的有深藏不漏的才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