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懷月遠遠看過去,見姚家二房的三位姐妹坐姿就像三隻天鵝,高高在上,並不同她們打招呼。
“元嘉郡主果然名動京師。”
“是啊,早就說人家元嘉郡主名滿華蓋,以後必定要許給某位王爺呢!”
“這倒是也未必,聽說元嘉郡主早就傾慕餘小將軍,如今餘小將軍又剛立了戰功,皇上願意成就這一段美妙佳話,也未可知啊!”
旁邊的女眷議論紛紛,姚月兒臉色蒼白,咬緊了嘴唇。
隔著一道彎彎曲曲的九曲橋,兩座亭子其實不遠,只是人多,瞧著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一般。
恰好餘暉的頭也轉到這邊,跟姚月兒四目相對,禮貌地點頭笑了一下。
“皇上。”靠著彈琴出盡了風頭元嘉郡主連聲音都那麼溫柔好聽,“咱們澧朝從來重文,連女子也不例外,可往年從來都是女子歌舞男子吟詩作對,依臣女之見,有些不公呢。今年也應當換個規矩!”
“哦?你說,今年應當如何?”皇帝舅舅一臉寵溺的笑容。
“臣女這裡有一妙計,不如諸位皆寫了詩在花簽上,不落姓名,兩廂互評,男女各出一個最優的,皇上覺得如何?”
“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完了!姚懷月的心裡咯噔一聲,元嘉郡主此番,似乎就是朝著姚月兒來的,但在此之前,姚月兒和元嘉郡主幾乎從未有過碰面,也不曾結下樑子,思來想去,就只能是姚月兒和餘小將軍的“偶然”讓傾慕餘暉的元嘉生氣了。
這嫉妒心還真是可怕。
“姐姐莫怕,你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姚月兒點點頭。
一人一張灑金宣很快發下來,姚懷月想了想,很快提筆落字,不知是那本《自我修養》的加持還是作為一個現代人讀書夠多,姚懷月寫得很順利,在場的女眷中,她幾乎是第一個寫完撂筆的。
正想探頭看看正用筆桿子敲頭的姚月兒寫得如何,旁邊就傳來一聲冷笑:“堂妹別是自己寫不出來,現在要抄別人的,可你就算抄也得瞧瞧人家寫得好的,你看她的,能抄出什麼來?”
姚錦書嘲笑人十分不留情面,這一嗓子,周圍的姑娘們全都往這邊看來,姚月兒的筆就更落不下去了。
姚懷月臉色如常,將自己的紙疊好塞進竹筒內:“看錦書姐姐這般胸有成竹,想來先生最近講的音律一定融會貫通了,寫詩定不成問題。”
在姚家族學唸書的姑娘們都還記得昨兒上午姚錦書被先生提問音律,結果一問三不知這件事,倒不如姚月兒這個半路出家背得好。
雖然說人家姚月兒吧,還不太理解每句話是什麼意思,可背得無比熟練,先生格外滿意,還說什麼“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之類的話作為勉勵。
她姚錦書又不想當詩人,背那艱澀拗口的音律做什麼?
姚錦書狠狠翻了個白眼。
很快,對面亭子裡的公子們都寫好了,這邊女眷們的詩也都裝進竹筒裡,兩廂互換,各自評選。
裴知楌兀自喝茶,忽然有人將幾張紙畢恭畢敬地遞到他鼻子底下:“王爺,這都是咱們看著挺不錯的,您要不再選選?”
裴知楌在朝中名聲不好,這些人大多怕他。
明知道這位七王爺平日裡鬥雞走狗不學無術,之前還把先生給打跑了,從那以後,滿朝文武沒人敢當七王爺的老師,從小到現在估計斗大的字都不認識一籮筐。
可出於畏懼,還是要看看。
沒想到裴知楌居然真的接過去,一張張有模有樣地翻了起來。
忽然翻到一張,放在桌面上,食指點了點。
旁邊的人立刻會意,正準備拿過去,宣佈評選出來的最優篇時,裴知楌的眉頭一挑,選出另外兩張,也點了點。
這幫人一下子笑不出來:“王爺,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