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聽得啟楊這話,也是心下大驚。天芒星竟是祖輩贈送出去的?
啟楊見風來眉頭緊鎖,繼續道:“約四百年前,先師在天寒谷處於通靈瓶頸(邁入鬥靈境巔峰俗稱通靈,歷三劫卻未能再進一步,此時,風月升老前輩突訪天寒谷,與師傅大打出手,最後風月升前輩以半招取勝。此番大戰,酣暢淋漓,兩人惺惺相惜,戰後約定,離別之前在天寒谷的谷頂開懷暢飲。
師父曾經親口對我說道:“當日與先祖高臺坐臥,仰觀星月,暢談古今,好不自在。風月升老前輩通曉音律,情不自禁,鳴笛一曲,師傅月下舞劍,以作琴瑟和鳴之效。
師傅那時候年紀尚輕,風月升老前輩覺察到師傅處於修為瓶頸,竟然將聚靈之物天芒星相送,師傅為感盛情,意將自己的俞牙琴送給他,老前輩卻拒絕了。
風來聽到此處,更加疑惑,一臉迷霧的道:“先祖風月升乃是音律奇才,生平所好,乃是收集各種琴譜和樂器,這俞牙琴也是琴中至寶。按理說,將天芒星送與紫青道人,收下這琴中聖品也無可厚非,況且先祖乃是琴痴,拒絕這番美意卻是為何?
啟楊道:“先祖要我師傅答應去幫他辦一件事“。
“什麼事“。風來追著問道。
啟楊卻是搖頭說道:“先師曾說,終有一天,我會知道的。遺憾的是這件事一直到師傅死去,我也沒有弄清楚。
啟楊接著道:“師傅在天寒谷五百年未出,卻突遭橫禍,若非為了掩護我,也不至於半聖之境的他神形俱滅。
風來雨眠聽的不由嘴唇微張,風來驚奇的問道:“什麼?你說你師傅已經入半聖之境,九州大陸半聖之人能有幾何,能將你師傅神形俱滅者,他的修為又當是如何高深莫測。
啟楊怒道:“半聖之境如何,修為再高深又當如何,難道就可以肆意殺戮。天道不改,正義常在,師父的仇早晚必報。
啟楊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激動的咳出了聲來。
風來聽的少年這聲聲豪言的憤懣,失去了師父的他,身上開了三十二道口子的他,似乎沒有半點受傷的模樣,躺在床上卻像只被囚禁的猛虎,眼光的戾氣竟有攝人心魄的氣勢。
雨眠在一旁輕聲提醒道:“公子休要動怒,小心傷口裂開了“。
啟楊接著道:“先師生前對我說過,若是他不在了,就帶著天芒星前往雪嶺山脈以東的呈祥客棧去尋找風月升老前輩。師傅將我送出重重的圍追堵截,我一路衝殺,連命也快丟掉了,夜月之下,忙著趕路,劫了商路上的快馬,也算行了雞鳴狗盜的之事,星月來此,卻連風月升前輩也不在了。我身上的迷團像層層濃霧將我裹在裡面,連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了。可就算不是為了報仇我也沒得選,我得活下去。我活下去,死去的人才能安息。他的語氣裡沒有半分恐怯,透著一種無所畏懼的從容與肯定。
啟楊的這番言辭更讓風來驚異了,這般年紀的少年卻有如此清晰的頭腦和定力,紫青道人沒有選錯徒弟。他的眼裡泛著亮光,透出一種讚許的神采。
他對著啟楊說道:“我的祖訓裡曾經有言,天芒星出,以協助之。先祖雖已作古,遺訓卻刻於金石,歷五世而不忘。氏族隱居雪嶺山脈也已經接近四百餘年了,今日公子持著這天芒星來此。那你就是我祖訓裡誓要守護的人。即使我和雨眠實力不濟,但是隻要我兩還有一口氣在,就會保公子周全。
一陣暖意從啟楊胸中湧起,除了師傅他沒有接觸過其他的人,而今只是萍水相逢,不嫌自己是亡命之徒也算尚留情分,這般坦誠相待,他如何不感動。
停頓片刻,啟楊對風來雨眠說道:“若非兩位出手相救,我現在還生死未卜,此等大恩無以為報,若是他日遇上危難,二位不必顧及我的存亡。先顧自己周全要緊。
風來本還想說話,雨眠卻搶在他前面開口道:“公子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傷,其他的事自不必急。
屋子裡的窗戶微微的開著,月光從縫隙之間灑下來,這下了大半夜的雨不知覺中也已停了。雨眠走到窗戶面前,看了看掛在天空的月亮,突然瞧見二樓東南的窗戶處有一雙暗紅的眼睛正向這邊望著,一個模糊的影像在視窗晃動,在黑夜裡顯得詭異而恐怖。
雨眠對著風來說道:“趁天還未亮了,讓公子好生休息吧。
言道此處,風來和雨眠也是出了房間,他們已經交代,就住在啟楊隔壁的客房裡。只要一敲牆壁,風來會立馬到場。
啟楊自己也熬得困了,不多時便已安然睡去了。
雨眠和風來剛一進客房裡,雨眠對風來說道:“二樓東南客房裡住的是誰,你可知道?
雨眠和風來來到窗戶,風來望著那邊問道:“你說的是第一間客房還是第二間客房?
雨眠道:“第二間?
風來道:“第二間客房沒有住人啊?
雨眠道:“可我剛才在啟楊的屋子透過視窗望向那裡的時候,發現了一雙暗紅的眼睛“。
風來道:“暗紅的眼睛,這又是什麼東西?
雨眠道:“啟楊躺在客棧外面的時候你觀察了外面的情況麼?
風來道:“除了啟楊,再無別人,淋天大雨之下,若是有追殺他的人,怕是早已經動手。
雨眠皺眉道:“那這又是何人呢?
風來看著她道:“大半夜的,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雨眠心裡犯著嘀咕,難道真的是看錯了麼,可是她明明看到了那東西在晃動的呀,決計不會有錯的,可是這會那邊什麼也沒有。
風來已經和衣躺下了,雨眠也不再多想,將屋內的蠟燭吹滅之後,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里。
風來雨眠不知道,啟楊更不知道。但東南角第一間客房裡的秦五爺是知道的,二樓東南角第二間客房裡的確有一雙暗紅的眼睛,他所接受的命令,是緊盯那個在賭桌上,豪取秦五爺七百萬兩的俊秀少年。秦五爺的人來的比他想象的還快。從鴻州大陸到雪嶺山脈四百里路程只用半夜即到,縱然他生性紈絝,喜好風流,奈何生於望族之家。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