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指長的刀傷,皮肉翻卷。
血不多。
李泰大概是隨手抓了把雪捂了會兒傷口,所以暫時止住了血。
薛玄凌取了把短刀在炭火上來回烤了幾下,等走回矮榻邊時,指尖勾著刀柄轉了幾下,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以目光在其傷口處來回遊移。
“其、其實……”李泰想開口。
“不許喊。”但薛玄凌明顯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幾乎是在他張嘴的一瞬間,立刻握刀沉腕,直接挑開了他腰間傷口那被凍得凝固了的血痂。
傷口的深處埋著一枚金錢鏢,鏢鋒藏綠,有毒。
“暗器裹了血肉,要是不找大夫來看,你恐怕要吃些苦頭。”薛玄凌故意說道:“現在雖然已經很晚了,但也還是能找到個願意出堂的大夫的。”
李泰此刻已經疼得齜牙咧嘴了,額角更是青筋畢現。
他梗著脖子,身體繃緊,勉強搖了搖頭。
“娘子,酒來了。”
“娘子,熱水來了。”
圓兒和滿兒自院外進來,將燒開的水和烈酒擺在了薛玄凌手邊,眼睛不停地瞟著床上那人,心裡直打鼓。但就是再怕,她們也沒挪動步子,堅持守在薛玄凌左右。
“去拿我放在衣櫃上的包裹。”薛玄凌偏頭含酒之前,吩咐了一嘴。
長在鏢局的薛九,別的見得不多,刀傷卻是再熟悉不過。幼時是她看著養父自行處理傷口,等她大些了,便也能幫著養父去縫合傷口。
一想到養父……
薛玄凌的鼻尖就有些酸澀。
如果她的養父沒有被山匪劫殺,那麼她也不至於淪落到在鏢局無人可依傍,最終跟著薛柏耀回京。
但有時候世事難料,也沒有那麼多如果。
烈酒被薛玄凌噗地噴了李泰一腰,掌間匕首緊接著翻開了金錢鏢上裹著的血肉,另一隻手伸向滿兒,喊道:“紅色的那袋。”
來汴京前,薛玄凌收攏了養父的遺物,當中便有諸多傷藥和用具。
滿兒急忙尋了薛玄凌要的,兩指一拉開,將裡頭的白瓷瓶和棉袋取出。她拿不準是哪個,乾脆都送到薛玄凌手邊,問道:“娘子,要哪個?”
“先溫水淨手,然後把藥粉拆開遞給我,最後將棉帶裡的長針和桑白皮線遞給我。”薛玄凌頭也沒抬地吩咐。
血腥味漸漸地在屋內擴散開。
剛開始李泰還醒著,喝過幾口酒之後,人開始有些暈乎,再灌幾口,便睡了過去。
薛玄凌始終穩坐在矮榻邊,雙手十分穩當。她以刀撥開李泰的血肉,取出其中的金錢鏢後,立馬接過滿兒送過來的藥粉撒下。
睡夢中的李泰哆嗦了一下,眉頭緊皺。
噹啷。
金錢鏢落在了圓兒端著的圓盤中。
“針線。”薛玄凌伸手將白瓷瓶遞迴,接了針線,又說道:“去我妝奩右邊的小盒子裡取那個玉色的瓶子來。”
以長針縫合傷口,這在圓兒和滿兒心裡,往常是極難想象的。可也不知怎的,娘子如此一做,她們卻毫不懷疑娘子是否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