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三月末,已經有些暑意,也只有林含章這樣身體的人,才會在出門時額外披掛上一件披風。
“沒什麼大事。”薛玄凌抬高手,晃了晃手中的錦盒,笑道:“順道過來,給林司業你送點兒禮物,你最近不是沒去國子學嗎?我這不就找上門來了。”
平白無故送禮物?
林含章望向那錦盒,心頭撲通撲通直跳之餘,轉身領薛玄凌入院。
上回薛玄凌造訪,林含章一沒奉茶,二沒請人落座,倒顯得有幾分小家子氣。此番薛玄凌再來,林含章打定了主意要一展手藝。
瞧著風爐上生起火,薛玄凌將錦盒開啟,開門見山地說道:“含章,這東西算是對於你出手相助的謝儀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運作的,當然我也不會去刺探,但一句謝,是我該說的。”
到了屋內,左右就他們兩人,薛玄凌也就不以林司業相稱了。
錦盒中,躺著一道泛著錆色光芒的臂環袖箭,單看其流光溢彩的程度,便是放在將作監,那也是上品。
“多謝。”林含章斂眸,錯開視線。
薛玄凌以為林含章這是在擔心她往深處查,急忙再次補充道:“你放心,我不過過問你的手段和人脈,我僅僅是過來道謝,真的。”
然而,其實林含章只是怕自己眼中盪漾的歡喜嚇到薛玄凌。
咕嘟咕嘟。
熱水沸騰。
林含章匆匆轉過頭,手握白布提壺起身,垂頭坐在了薛玄凌的對面。
茶餅被夾起,炙烤、碾碎、投入沸水中。
一面撒入些許的鹽,林含章一面開口說道:“喝了阿九兩回茶,今日倒是有機會在阿九面前班門弄斧,待會兒若是覺得不合口,阿九可不要笑我。”
邊說,其手下一刻未停。
“含章不是最善茶道?往日我才是班門弄斧的那個吧。”薛玄凌手肘撐在桌上,托腮笑答:“這剛過二沸,茶香就已然盈盈滿室,可見含章功夫之深。”
“這是蜀地送入長安的貢茶蒙頂石花,味甘而清,香高味鮮,阿九嚐嚐。”林含章抬腕分茶。
隔著氤氳的熱氣,薛玄凌總覺得自己對面的林含章眼神有些古怪,可當她想要細看時,林含章已經垂頭去端茶了。
兩廂錯開。
“最近京裡不太平。”薛玄凌覺得這堂內有些焦灼,於是抿了一口茶湯後,閒敘道:“聽我三哥說,自那黑市被打掉許多產業後,城裡多了好些地痞。京兆府忙個不停,兩縣府衙也都腳不離地,大理寺更是不得不給他們搭把手。”
林含章悶笑了兩聲,說:“倒是我的不是。”
“我這是怪你嗎?”薛玄凌眨巴眨巴眼睛,俏皮地看著林含章。
“聽說陛下有意在秋季開一次秋菊賞,遴選天下有才之士,阿九到時候想去試試嗎?若是過了,往後倒也不必去國子學上課了。”林含章清楚薛玄凌的學識,自然也只得她在國子學不過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