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人解釋道:“今日湊巧,敏嬌早上去了店裡,碰上永裕侯府的人出來採買,永裕侯夫人和她聊得來,就順便邀她去府裡坐坐,芷柔也就跟著去了。”
大夫人聽說之後,臉上古井無波,只是問道是否要再去催催老太爺。
趙氏卻睨了老實的江惟人一眼,臉上一副“又去了”的瞭然表情,然後拉長聲調嘆息了一聲,一時弄得江惟人也感到不那麼自在,江芷幽更是紅了臉躲在父親身後。
老太太心裡有氣,卻被這冠冕堂皇的理由糊的發作不得,洛氏一貫對自己的丈夫不那麼在意,但她的性子又的確是清高的。
怪只怪老三是商人,模樣也一般,卻娶了個酸腐讀書人家的女兒。
也怨不得人家自詡著國子監祭酒家嫡女的出身,心高氣傲,從不把夫尊和婆家當回事。
然而知道實情的江妤現下唯有心中替三伯不平。
她在這府裡待了小十天,便聽府裡的小丫頭們在閒聊的時候說過三次洛氏出門了。
去了哪裡呢?都是永裕侯府,每次還都打著為三伯疏通上面的旗號,帶上一車的禮物。
當真是比回孃家還要勤快。
而且這房裡的旁人不知道,她卻瞭解,永裕侯在朝廷裡不過是個閒散當看客的虛職,哪有什麼可疏通的必要?
國子監祭酒?在她從前,根本就不會正眼相看這類從三品又沒實權的小官。
反觀江家的大爺江惟山和二爺江惟德,雖然一個五品一個從四品,卻都是手裡握了一批人的實官,便是三爺江惟人,他開的商號這些年也在南地有了自己的控制範圍,成了口碑字號。
當真以為攀著永裕侯家就能得高枝?洛氏還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對他人太過輕信。
不一會兒,江老太爺也來了,眾人分成兩撥圍著圓桌分坐,小輩裡只有江妤跟著老太太坐到長輩席上。
江老太爺本來不大高興,吩咐大家吃時也只當差事一般。
看到江妤的時候,他定睛細看了片刻,隨後點點頭,也沒說什麼,江妤本來打算說說停藥的事,但想了想,還是低頭乖巧夾菜吃飯。
一頓飯吃的靜謐無聲,結束的倒很快。
看著那些只動了一小半的烤乳鴿、紫薯山藥泥、香烤菜卷、金錢魚肚、明珠豆腐被端走,江妤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江家用膳速度太快,她才只有三四分飽。
下人們又流水一樣拿了漱口的茶水來,待一切妥當之後,全退了出去,只留下幾個大丫頭侍候。
江老太爺對眾人宣佈了他明天動身的訊息,又特意點了江妤的名:“明早你就不用來送我了,好好休養便是,劉媽媽送的藥不可以停,還有半個月。”
二夫人輕聲笑,打趣道:“老太爺真是疼愛大小姐,這個年齡的孩子的確是嗜睡一些,早上起不來。”
江妤:“······”只能默默笑笑,裝作聽不懂她的畫外音。
但是江之勇他們坐的那一桌,卻是輕聲嗤笑起來,江妤鎮定地低頭眯眼養神。
看破不要說破好嗎······
二嬸嬸真是個妙人,只要能說話的時候,必定少不了她,而且,為了盧嬤嬤這個同鄉,看來她是覺得和江妤這樑子結下了。
她二房裡的庶子江之清才七歲,但明早肯定會跟著她一起為老太爺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