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太太再次來的時候,還沒進門聲音就已經傳來了:“都當我的話是耳旁風了不是?!我老婆子是不是說過,要讓金芳媽媽整治個規矩出來?如今我還沒去,就有那黑心婦人要害我的簡簡兒······”
二夫人驚了一跳,頭上的金釵險些滑出鬢髮,她一疊聲地喊道:“母親說的話還沒聽到?快把盧嬤嬤拉出去——”
她話音還沒落下,就聽門外傳來大夫人的聲音。
“二弟妹想是累了。”大夫人扶著江老太太進門,隨後轉身朝二夫人看了一眼,輕聲道:“不如回去靜一靜,母親這裡有我。”
靜一靜?趙氏心內不平,這是在當著眾人面趕她走,她堂堂江家二媳婦,丈夫江惟德又是江家官位最高的人,陳氏憑什麼趕她走?
趙氏臉上漲紅,正待分辨兩句,就聽到老太太發火道:“還不走,難道是想我老婆子起來送你?”
趙氏連忙行禮退走,待到房門外,已是滿面通紅。
跟上來的婢女紅玉剛扶上她的手臂,就感到二夫人整個人都氣的直打顫,“夫人這是怎麼了?奴婢去請大夫?”
二夫人一把打斷她,咬牙切齒道:“請什麼大夫,快扶我回去,然後打發綠玉過來聽著,這鬼地方,請我待著也不可能!”
二夫人一走,盧嬤嬤看著莫名其妙暈過去的江妤,又看看好整以暇站在老太太身後的金芳媽媽,欲哭無淚。
她跪在地上一直磕頭:“求老夫人明鑑,老奴真不知道小姐為什麼暈了過去······剛剛只是給小姐喂粥,她就莫名其妙地暈了,跟老奴真的沒有關係啊!”
“你們兩個是死的?”老夫人厲聲問,眼睛看也不看盧嬤嬤。“剛剛簡簡兒明明還好好的,現在卻暈了過去,說,這是怎麼回事?”
赤櫻狠狠剜了盧嬤嬤一眼,隨後撲通跪下,說:“老太太,小姐暈過去之前盧嬤嬤正要喂她粥,她不讓奴婢和盈翠靠近,奴婢在旁邊就看到小姐特別害怕的往牆角退,盧嬤嬤就逼著要小姐喝粥——定是今早小姐聽到了盧嬤嬤的話,被嚇著了!”
“說!你今早對簡簡兒說了什麼?!”老太太猛地站起來,柺杖敲的地面直響。
盧婆子身子哪裡見過江老太太發這麼大火,身子早就嚇軟了,連磕頭都沒有力氣。只是接連不住地說著:“沒有,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啊······是這小賤人天天看小姐待我好,不和她親近,就嫉妒了來陷害我,小姐被埋之前還最聽老奴的話了,怎麼可能怕老奴······”
“老太太別聽她胡說!”赤櫻啐了盧嬤嬤一口,“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她說小姐偏就這麼嬌慣,又是個沒爹孃照應的克親命,以後還有的苦吃!”
這話一出口,滿屋裡頓時安靜的像墳墓。
平日裡簡簡雖然性子驕傲些,對下人嚴厲,不過倒的確是和盧嬤嬤還可以,若不是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叫簡簡發現,簡簡又怎麼會有現在這麼害怕的樣子。
剛看到江妤時,她躺倒在床角最裡面的樣子,落在老太太眼裡,便是無聲的證明。
盧嬤嬤怔在當地,她當然記得早上說的那些,不過天地良心,她說的可有一句假話?平日裡江府幾個老姐妹哪個不曾說過,再往寬些說,那些······
她還未曾想完,就渾渾噩噩地被一根硬物砸中,身子歪倒在地,隨後隱約聽到老夫人高聲叫著要杖斃她,她這才渾身一哆嗦,又哭起來。
赤櫻和盈翠忙去院裡請了等著的僕婦,管家娘子帶人隔上屏風,將哭天喊地的盧嬤嬤弄了出去。
江妤在床上凝神聽著,雖然她倒下的姿勢不怎麼舒服,但這姿勢可比她死的時候,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