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坐在她身邊,摩裟她的頭髮輕輕叫江妤的名字讓她睜開眼,說壞人已經被趕走了。
她想了一想,悠悠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露出困惑的表情。
江老太太幾乎喜極而泣,隨後啞著嗓子讓小廚房再送一碗粥來。
“老太太,不用了,剛剛赤櫻又去重新取了一碗。”盈翠說著,躬身前來給江妤喂粥。
江妤鬧騰了這麼久,其實早就餓了,這時候暢快地張嘴吃起來。
老太太移坐到旁邊的塌上,歪著身子幾乎是在用欣賞的目光在看江妤喝粥。
末了她的目光轉到盈翠手上,眼神就不高興了,哼了一聲:“這時候喂粥倒知道討好主子了,之前有盧老婆子那種人也悶聲不響,金芳,看看你教出來的人!一個兩個都是,膽小怕事,之前不敢稟報,定要等事情鬧出來了,才馬後炮,跟你一樣。”
金芳媽媽微笑不語。
盈翠和赤櫻也輕笑,知道老太太和金芳媽媽年輕時來的關係,並不是真的怪罪。
江妤同江老太太對視了一眼,發現她現在心情的確不怎麼妙。
那個盧嬤嬤,雖然暫時在前院執行杖刑,但是江老太太心裡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江妤知道這一點之後,反倒心情輕鬆了很多,她說不清,但直覺卻知道,簡簡小姑娘支援她今天這樣的做法。
記憶裡,在簡簡小姑娘的上一世,她囂張跋扈的性格和對江聿植的惡意,幾乎全都是盧嬤嬤炮製出來的。
一個小姑娘,本是最需要正確指引的年紀,結果卻受人有意無意誤導,分不清善惡是非對錯,甚至分不清親人和豺狼,要有多幸運,才能安穩一生?
那份幸運,簡簡小姑娘沒有,她,也同樣沒有。
不過她可能要比簡簡小姑娘稍微幸運一點,所以藉著簡簡小姑娘的名義,再次活了過來。
盧嬤嬤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江妤想,那些禍害你我人生的人,此生絕不會好過。
隨後的幾日,江妤昏昏沉沉地補眠,不知道是不是在雪裡埋久了身子太虛,她每每喝完藥總是嗜睡的很。
若不是給她開藥的是江老太爺,熬藥送藥的是老夫人身邊的劉媽媽,她斷不能多喝一口。
那藥湯不僅黑,而且苦。
尤其令人難過的是,一睡下,就又做起舊日的夢。
夢裡總是春日妍妍,鶯啼鳥語,微風過竹林。
陽光正好,她卻只能被老師拘著去臨王子也的字,書聖王子也的字最是板正有矩,她如何會有耐心寫完那樣的四張大字。
不能出門,就只好對著窗外發呆。
也就是這個時候,遠望一下,就看到成群結隊的人簇擁著父親和母親過來,走過那片盛開如雲花色輕繁的桃梨花,隔著瀲灩的洗顏池,朝她微笑。
江妤朝他們擺手,也跟著微笑,笑著笑著,最後眼淚都笑了出來。
於是盈翠叫醒江妤併為她梳頭時,會覺得江妤的鬢髮略潮溼。
她以為是小丫頭子太過偷懶,沒有時常開窗透風,地龍又不夠熱,才使得被褥枕頭帶了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