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泛白,栝梁生去了一趟府衙,找捕頭賀馬青幫忙,說是要給孩子們的父母傳話,就昨日髒物一事,今日學塾休學半天,下午再上課。
在栝梁生與賀馬青分開之時,栝梁生還讓賀馬青給知府以及師爺帶話,說昨日之事是個意外,知府大人與師爺兩人不必擔心,便是再有,也無關緊要。
賀馬青搞不懂,就昨日的駭人情景,作為第一時間就該趕至現場的他們三人,其實膽子都快嚇爆了,躲在府衙裡不敢出來。
栝先生不是應該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他們沒種的嗎,怎麼跟家裡的長輩都不一樣啊。
賀馬青將此話轉達給了兩位大人,結果兩位大人在他這個下人面前感動得痛哭流涕,搖頭晃腦得喊著愧對天地,愧對先生的話語。
莊稼漢兼捕頭的捕快賀馬青也就更看不懂。
清晨凌元醒來後,就想著趕快給孩子們騰位置,結果正巧趕上栝梁生回來,栝先生告訴他,今日學塾休學半天,要下午才上課,然後凌元便又睡了過去。
單璠來叫凌元來吃飯,瞧見凌元縮在地鋪上,一把撈開他的被子,說道:“這都快夏天了,你還蓋這麼厚,不怕被熱死啊?”
凌元睡得正香著,叫單璠走開點,單璠罵了一句沒良心,說道:“我可是好心好意來叫你的,你不吃拉倒。”
單璠覺著今日的凌元有些奇怪,平時他都是比自己還早起,為何今天睡地鋪睡得這麼爽快,無意間瞧見凌元擺放在身旁的道教經典,單璠瞟了一眼,滋滋說道:“難怪了,這麼打腦殼的道教書籍看一宿,是我都會賴床的。”
凌元好似聽不見一般,繼續睡自己的春秋大夢,單璠得不到拌嘴的由頭,哼哼兩句,說了一句:“我也有,還比你的厚多了呢。”
一個時辰後,凌元起床前,坐在地上拿著那本道教經典復讀了一遍,覺著自己記得八九不離十了,凌元抬起手來,學著第一次見到單璠在客棧凌空畫的那一副‘鎮邪庇佑符’,彎彎繞繞數十下,只見半空中呈現符咒星光點點,明暗亮度不一,但絲絲靈氣懸浮御空,經久不散。
符咒雛形已成。
待凌元心頭意念一動,卻是自己的一個不小心,被懸停於空的符咒給打得全身氣血動盪,凌元最後把持不住,屍氣外洩而出,整個學塾都顫動不已。
屋外四人第一時間衝了進來,單璠屈指一彈,鎮住外洩屍氣的同時,一記凌空符咒打在凌元后背上,這才止住了他的全身氣血不再翻騰作亂。
栝梁生睜眼欲裂,久久不能說出話來,老道人微微笑地拍了拍栝梁生的肩膀,說道:“走吧,沒事兒,凌公子體質大不一樣,不比普通妖物那樣喪失人性。”
栝梁生指了指已在打坐調理內傷的凌元,與老道人說道:“這豈不是,我害了凌公子嗎?”
老道人道:“凌公子自己要學的,與你何干,走走走,這裡沒事兒,剛剛老道去別家買了一壺好酒,聞著老香了,這中午的日頭,希望栝先生能與老道對飲三杯,美美地睡個午覺,起來你會發現什麼都是順暢的。”
栝梁生瞧著凌元與自己擺了擺手,他才放心出去。
陳雍庭蹲在師妹身邊,眼瞧著師妹給殿下週身上下點穴一遍又一遍,她急道:“你不會就別亂來,符咒已打入你的周身竅穴,封住了你的靈力根本,這下好了,十天半個月你都不能動用靈力了,再用一丁點,只會讓你備受煎熬,最後疼死你還算輕的,就怕降下天道神罰才難對付,到時候給你燒個紙錢,都不知道你收不收得到,那時候你要我跟師兄怎麼辦嘛?難不成替你擋下來嘛!換你給我們燒錢紙?”
凌元頹廢地耷拉著腦袋,感覺著體內比之前好受多了,他的嘴角還在滲出鮮血,最後慘兮兮地跟單璠還有陳雍庭笑著說道:“那我暫時不用靈力不就行了嘛,你怎麼比我還著急了。”
單璠十分惱火,要是她再慢一點,凌元可就被自己畫的符給鎮壓致死了,她是在怕這個:“那你說話算數,但凡你敢亂動丁點,不等神罰降下來了,我跟師兄就先連手把你收了!”
凌元氣笑了,連連了幾聲好:“知道啦,你跟陳兄弟先出去吧,我調理一番,就去洗個澡。”
單璠埋怨了凌元一眼,領著師兄走出了學堂。
午飯栝梁生是沒有心情做了,好在陳雍庭主動表示要露一手,不然老道人就要光喝酒了。
老道人自個兒掏錢買了好些肉菜,還買一隻殺好了的老母雞,待一桌菜上了堂,老道人招呼著有些魂不守舍的栝梁生趕緊下筷。
到底是飽讀詩書的先生,栝梁生並未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得太多。
隨後心境受損的栝梁生立馬補救了自己,他向單璠姑娘詢問道:“單姑娘,凌公子的傷勢如何,有無大礙?”
單璠吃著碗裡的飯菜,嘟囔道:“只要凌元在這十天半個月內不動用靈力,反正我是不敢去碰那些懸在他竅穴的符咒,稍不留神就會把它給引爆,只能等封住他竅穴的符咒自行散去,就萬事大吉。要是他動了靈力,栝先生應該知道後果的。”
栝梁生臉上這才稍有緩意,凌公子昨日救了十幾人的性命,也不管他是人是妖,心地好那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