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喝得臉微紅,舉起酒杯,激動道:“祝我們以後不忘初心,拿下電影節大獎!”
謝佩佩笑:“不為了錢,但是投資會源源不斷地來!”
玻璃杯口碰在一起,冰塊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
方宜也笑,內心是前所未有的輕盈:“新年快樂!”
一年過去了,她由衷地希望,所有舊事真的能翻篇,迎接全新的生活。
無論是她,還是他們。
新的一年似乎真的迎來了新氣象,工作室接到了一個美妝品牌的宣傳片。是弘文傳媒幫忙引薦的上市知名品牌,他們看了珠寶紀錄片的樣例後非常滿意,直接簽了合同。
也因此,工作室年後一連好幾天都忙於加班。
週四晚上深夜十一點半,方宜做完預算表才踏上回家的路。
深冬的北川越來越冷,連日大雪。
下計程車前,方宜特意裹緊了圍巾,一推門,還是被冬夜寒風吹得一個寒顫。這個點小區裡沒有行人了,她獨自打傘往樓棟走去。
隔著很遠,一個修長的黑色身影在大雪紛飛中若隱若現。
細密的雪花模糊了視線,那人靜靜佇立,沒有要上樓的意思。
雪夜裡誰會在這裡幹站著?方宜有些緊張,指尖已經摸到手機,想要打電話給保安室。
突然,一個熟悉低沉的男聲劃破雪色,遠遠傳來:
“方宜,是我。”
只見鄭淮明沒有打傘,挺拔高挑的身形隱在斑駁樹影下,任雪粒落滿他肩頭。零下近十度的風雪裡,黑色的羽絨服積了厚厚一層雪,不知已經等了多久。
方宜心頭一跳,連續兩天加班晝夜不分,疲憊的神經一時難以反應。
她走近,腳步停在三步之遙,就已經聞到了男人身上迎面而來的酒氣,連冷風都難以完全吹散。
樓棟的聲控燈隨之亮起,微弱暖黃的光斜射,映出鄭淮明蒼白至極的臉色。他羽絨服裡露出深色西裝的領口和領帶,像是剛參加完什麼商務場合。
“你已經回北川了?”方宜不禁皺眉。
這麼大的雪,她只是從小區門口走進來,都冷得直發抖。
鄭淮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直從口袋裡拿出什麼,遞到方宜面前。
是一張薄薄的名片,夾在他骨節通紅的手指間。
方宜沒有接,疑惑地看著他。
“你直接聯系他,把申請表發過去。”鄭淮明開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紀錄片的事……半個月之內會有結果。”
他低下頭,似乎很用力地喘息了兩下,接著說:“準備一下材料,還需要……去文化局備案。”
方宜愣了一下,全然沒有想到是這件事。
她接過這張千金難買的名片,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如果沒有記錯,她曾聽聾啞學校的李校長提過這個人。
“謝……謝謝。”言語無法表達方宜此時的震驚,“你是怎麼聯絡到他的?”
她和沈望找了那麼多人都行不通,竟料不到他一個醫生能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
鄭淮明佇立著,越來越多的雪粒落在他頭發上、衣服上。他身後是幾棵高大的銀杏樹,一到秋天就會開出滿樹的燦黃,此時光禿禿的,殘敗的細枝在風中搖擺。
他始終沉默,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深深注視著她,目光灼灼,飽含著溫柔和眷戀,甚至還有更多方宜看不懂的情緒。
她好久沒見過鄭淮明這樣的眼神了,不知為何有些無措。
下意識地垂下視線,方宜怔怔地退了半步:“你還有什麼事嗎……”
只為了送一張微信也能發的名片,大半夜過來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