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團隊內分組,註定紀錄片這邊會有攝像的流失,需要加入新鮮血液,也代表著需要未來長期的磨合……
沈望走後,夜幕降臨,方宜一個人呆呆地趴在工作室臺面上,側頭望著窗外華燈初上。
她不想回家。
自從上次和鄭淮明鬧了別扭,她每天回家得越來越晚,不是在工作室加班,就是去醫院看池秀梅,夜裡回到家洗完澡就上床睡覺。
鄭淮明似乎也很忙,好幾次見他神色疲憊,即使是十一二點進門,有時客廳的燈也是黑的。
有一天夜裡,方宜半夜口渴,摸黑去廚房倒水,正巧撞上鄭淮明開門。她聞聲探頭,卻見他進屋後扶著鞋櫃,身形久久不動。
那沉寂漫長,足足一兩分鐘,鄭淮明背對著她,在黑暗中微微彎下脊背。
方宜本睡得迷迷糊糊,但這麼長時間,也意識到不太對勁,踩著拖鞋上前詢問。摸到他的手背,是不正常的發燙。
“你發燒了?”她驚呼,下意識去探他額頭。
鄭淮明直起身子,輕輕擋開方宜的手,嗓音嘶啞低沉:“換季有點感冒,吃過藥了,不礙事……”
這疏離的語氣和動作讓方宜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鄭淮明脫下皮鞋,傾身放進鞋櫃,卻一時有些直不起腰,悶悶地不斷低咳。方宜連忙扶了他一把,他站直了,便順勢脫開了她的手。
“怎麼還沒睡?”
她實話說:“睡了,有點渴。”
鄭淮明點了點頭,西裝外套搭在手肘間,徑直走向了次臥。腳步緩慢地邁出兩步,才回頭和她解釋說:“這兩天流感多,別傳染給你了……”
方宜後知後覺,這兩天醒來床邊沒有人,不只是因為他出門得早。
思緒回籠,方宜深深出了一口氣,將額頭埋進手臂。她不否認,自己是在逃避,既狠不下心和鄭淮明一刀兩斷,卻也做不到平心靜氣地和他相處。
二十八歲的她終究不像少時,滿心滿眼只有一個人,被熱烈的愛情矇蔽所有感知。
池秀梅那邊也不安生。何初月要回珠城的琴行上班,請了護工後,只沖方宜丟下一句“之前她沒管你,以後她也不需要你管”就走了。
與其繼而相反的,是池秀梅近乎諂媚的熱情,每次方宜只能待一小會兒,就覺得直喘不上氣。
沒有一件順心事,方宜悶悶地刷著手機,想找個地方吃晚飯。
忽然,推薦列表裡一個熟悉的店名映入眼簾——
上次許循遠去的那家酒吧,萊特小調。
夜幕降臨,酒吧裡人頭攢動,與方宜想象得不同,這裡並不過分震耳欲聾,盡頭舞臺的聚光燈下,一支樂隊在盡情地表演著。富有節奏感的歡快音樂,燈光也跟著搖曳生姿,煙草和美酒氣味交纏,不少男男女女跟著音樂舞動……
方宜對那些都沒有興趣,坐在吧臺上,小口地抿著雞尾酒。淺藍的酒液澄澈,非常漂亮,她一連喝了兩杯,終於覺得整個人都暖和起來,有些輕飄飄的。
她沉浸在這氛圍中,第一次覺得微醺如此美好,所有的煩惱全都拋之腦後。
“喂,方宜?”身後響起一道驚訝的男聲。
回過頭去,只見許循遠手執一隻高腳杯,活見鬼似的表情瞧著她:“真是你,你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麼?”
喝醉了有些遲鈍,方宜定睛兩秒,才輕哼道:“你這裡在幹什麼,我就在幹什麼。”
許循遠環顧四周,沒看見熟悉的身影:“和那姓鄭的吵架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管我?”方宜聽到這名字就心亂,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抬手招呼,“麻煩你,這個再來一杯。”
許循遠奪過杯子聞了一下,連忙阻止調酒師的動作:“不要了,來杯橙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