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有點像……”方宜點點頭,忽而愣住了,茫然地對上他的視線。
“一名在職醫生年假只有五天,病假事假需要有相關證明……二院的領導指名讓他來交流,這幾天每個會議都有他的簽到記錄,他就在這裡。”許循遠站在一步之遙,看著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孩,輕聲說道,“如果不想他丟了工作,他只能在這裡。”
暗示得再明顯不過。
鄭淮明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在過南大,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編造的謊言。
他們是最親密的人,緊握過十指,交換過呼吸,親吻過唇齒……可此時記憶中那些她以為幸福真實的畫面都開始扭曲變形,鄭淮明深情的眼睛變得那樣陌生。
方宜的臉色微白,盯著某一處虛空,久久沒有說話。
許循遠以為她可能會哭、會鬧、會憤怒,他自認無法處理這樣的女人,有些頭疼地緊縮眉頭,思索是否要喊某個女性朋友來幫忙。
然而,半晌後,方宜只是笑了笑,站起來對他說:“我知道了,謝謝你,許醫生。”
她收拾電腦包的動作有條不紊,甚至不忘將電源線纏好,放進內側最小的隔斷。
這樣的冷靜反而打了許循遠一個措手不及。
“你……”他一時語塞,“你現在去哪兒?”
拉上拉鏈,方宜微微低頭,抬手將淩亂的長發抓起來。她纖細的指尖在發絲間穿梭,利落地紮成一個馬尾。
“我要回貴山工作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她神色坦然地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二維碼,“加個微信吧,許醫生,回北川以後請你吃飯。”
臨走時,頂樓傳來一陣喧囂。報告廳厚重的大門從內推開,又一場會議結束,白色的人潮從樓梯上蔓延。
這一次,方宜沒有回頭,背影堅定而決絕地消失在了醫學院的門口。
她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一套幹淨衣服,將身上的舊衣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回貴山的飛機今日僅有一班了,是五個小時之後。
方宜吃過飯,又睡了一會兒,走出酒店時,外邊雨已經停了,陰雲中久違地露出一絲刺眼的陽光。她抬手,微微遮了遮。
突然,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周思衡。
“方宜,你快來南郊吧,我託朋友查到了,鄭淮明的微信上一次登入是在這附近。”他的聲音急切、激動,“至少說明,他幾天前還在這裡。”
車水馬龍的街角,方宜站在紅綠燈下,靜靜聽完他語無倫次的話。
“所以說,他還沒死,是嗎?”
她的冷靜和尖銳瞬間沖散了對面的喜悅。
周思衡怔怔道:“他……”
方宜眼眶微紅,仰起頭,眨了眨眼,早幹澀得流不出一滴眼淚。
幾天前,正是她在碧海為苗月辦葬禮、哭得日夜不分的時候。
原來他就在北川,從未去過南市。
她所有的掛念、等待、尋找都成了笑話。
“你們去吧,我要回貴山工作了。”方宜嘴角微彎,眼底是掩不住的悲愴,“我說過,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綠燈亮起,她利落地掛掉電話,沒有停留。
回到貴山後,所有工作照舊。品牌方送審的反饋意見已經傳達,團隊快速開會商議,制定了補拍和修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