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忽然一陣噪聲,像是手機撞在了堅硬的東西上,又掉在地上。金曉秋皺眉將手機拿遠了些。
“不好意思……”鄭淮明的聲音由遠及近,輕咳了一聲,“她……和你們說什麼了?”
看個這個反應,金曉秋沒好氣道:“什麼都沒說,她今天下了審片會和我們吃飯,一直一個勁地喝酒,現在喝得爛醉。”
“她現在怎麼樣?”鄭淮明有些急切。
金曉秋感覺到他的關心,順勢說道:“我們在市中心那家湘聚閣,你自己過來看吧。”
對面沉默了半晌:
“我就……不過去了。”
金曉秋詫異:“什麼?”
從大學開始,只要是方宜的事,他向來從不推辭。
“不是因為我……”鄭淮明輕聲說,語氣近乎平靜,“有可能是和沈望吵架了,你們早點送她回去吧。”
此話一出,金曉秋也愣了一下:“但是……”
方宜側靠在金曉秋肩頭,此時手機裡男人的話也隱約傳入她的耳畔。這個熟悉的聲音,即使已經醉得意識朦朧,卻還是本能地觸動了她的內心。
前塵往事、今日種種,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燒得難受,方宜掙紮著想要起身:“不要……不行……”
金曉秋連忙扔下電話,伸手將方宜扶穩:“是不是不舒服?”
方宜將頭埋在她懷裡,緊緊地摟住,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微紅的眼睛一眨,竟是哭了。
金曉秋急了,回抱住她:“你哭什麼?哪裡難受,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感受到好友的溫暖,方宜用力地搖搖頭,蹭得滿臉都是眼淚,長發也糊在臉上,精緻的妝容亂成一團。
所有的情緒都被酒精放大,她只是忍不住地委屈,為什麼想要遠離他,又無法直面他的冷漠和疏遠?憑什麼她沒法痛痛快快地去愛、去恨呢?
手機螢幕上的通紅時間依舊走著,周思衡將電話接過來,只能聽到對面清淺的呼吸聲。
他頭痛無奈道:“老鄭,現在……”
話音未落,鄭淮明忽然艱難地打斷:“你們先照顧好她,我……我現在過來。”
接著電話就被直接結束通話。
不到三十分鐘,一輛黑色轎車駛向市中心商業a區。夜風微涼,一片燈火通明,街邊金曉秋半扶半架著方宜,遠遠看到熟悉的車牌,朝駕駛座上的人招招手。
方宜抱著她的胳膊,迷糊地撒嬌:“好睏,我想睡覺……”
“快上車了,到家了就睡。”
可當轎車真的停在面前,方宜又往後拽著金曉秋,死活不肯往前一步。
金曉秋耐心勸道:“上車,我們回家睡覺。”
方宜平時性子隨和,喝醉了卻尤為固執,搖頭就是不肯邁步。
馬路上車流不息,鄭淮明從後視鏡關注著後方的情況,見一通拉拉扯扯,連忙利落地熄火下車。
回手關上車門,只見方宜拉著金曉秋的手,有些搖搖晃晃地往地上蹲,眼看就要跌倒。鄭淮明大步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將人穩穩地帶到懷裡。
方宜被緊緊禁錮住,下意識地掙紮。路邊車來車往,不時有摩托車從狹長的通道轟鳴駛過,鄭淮明任憑她動作,收緊手臂低聲哄道:“先上車,好不好?”
這個懷抱太過可靠、熟悉,散發著冰涼的寒氣,方宜醉得渾身發熱,回身一把抱住了鄭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