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 其他的事,他沒有資格再做。
當夜, 市中心的湘菜館裡,桌上擺滿了紅彤彤的菜盤,兩瓶酒已經空了大半。
燈光橙黃柔和, 方宜醉意朦朧。她斑駁的妝容還沒來得及卸去,換下審片會上的小禮服,一身杏色衛衣,袖子挽到手肘, 纖細的指間捏著一隻玻璃酒杯,起身去倒酒。
酒瓶傾倒,眼看滿溢, 金曉秋忙拉住她的手,一邊用眼神示意周思衡把酒拿遠些:“好了,好了,少喝點。”
杯中透明的酒液搖晃,方宜沒拿穩, 灑了一手, 卻是笑意盈盈:
“慶祝我……我們的審片會順利結束!”
說完,她不等另兩個人提杯,便仰頭一飲而盡。
冰涼刺激的液體劃過喉嚨,方宜眉頭微蹙,又很快舒展開來,手撐著下巴, 臉頰通紅:“再來一杯……慶祝我們……”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輕盈, 連帶著鬱滯在胸口的那團情緒也淡化, 她好久沒覺得如此輕松,滿腹的沉悶都隨著酒精蒸發而去。
“你都慶祝一晚上了,不能再喝了!”
金曉秋伸手去搶酒杯, 沒料到方宜動作更快,孩子氣地藏到身後。她精心打理過的長發此時散亂在肩頭,更襯得眉眼彎彎:“不給!我還沒喝盡興呢!”
對面周思衡擔憂地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這麼高興的日子把自己灌成這樣?”
金曉秋嘆息道:“你才看出來?”
從坐下開始,方宜滿桌愛吃的菜沒動幾口,酒卻是一杯一杯地喝,越喝越高興似的。可金曉秋和她做了這麼多年的閨蜜,哪能感受不到她內心的鬱悶。
“曉秋……你說,我為什麼……”方宜話說到一半,忽然難受地彎下腰,揪緊了胸口的衣料。
金曉秋連忙拿來垃圾桶,安撫地替她順後背:“別忍著,吐出來就好了……”
方宜的脊背顫了顫,什麼都沒吐出來,壓下一陣反胃,偏頭軟靠在金曉秋肩上。
“喝口熱茶緩一緩。”金曉秋心疼,倒茶遞到她嘴邊。
方宜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溫熱清淡的茶水嚥下,總算舒服了一點,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金曉秋拿手背貼了貼方宜的臉頰,細膩的面板被過量酒精燒得火熱滾燙,她睡夢中仍不適地皺著眉。除了大學時分手那一回,金曉秋還沒見過好友為了什麼事如此傷神過。
周思衡結完賬回來,金曉秋不滿地質問道:
“你實話告訴我,這事是不是和老鄭有關系?”
“應該不會吧……”周思衡猶豫,之前他確實有過擔心,可近期鄭淮明在醫院一切正常,他還以為他們的關繫有所好轉。
但以今日審片會的情形來看,兩個人倒像是徹底劃清界限了。
他臉上是藏不住事的,金曉秋看一眼就明瞭,誤以為自己丈夫有意替好友隱瞞,氣憤道:“你不說是不是?那我自己問他!”
“哎,方宜都結婚了,你有什麼事不……”
金曉秋一向是風風火火的,周思衡還沒來得及阻攔,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嘟嘟嘟——”
鄭淮明接電話一向及時,這次待接聽的機械聲卻持續了很久。
終於,在自動結束通話前,螢幕轉跳到了通話頁面。
“喂?”對面的男聲有些沙啞無力。
金曉秋還在氣頭上,強壓怒火問:“老鄭,你是不是和方方鬧矛盾了?今天審片會上我就看出來了——你個大男人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