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斷 你和他離婚好不好?
深夜十一點, 夜風清涼,計程車停在雲錦嘉園門口,方宜踩著高跟鞋走進小區。
第一次院內審片會即將開始, 她兩天前就安頓好苗月回到北川,準備這至關重要的放映式。
傍晚從工作室下班,收到閨蜜的臨時邀約,兩個人去吃了一頓火鍋, 又喝著啤酒聊天、壓馬路到半夜。方宜許久沒有這樣心情舒暢了,淺咖色的長風衣開敞著,微醺的腳步尤其輕盈, 準備回家洗個熱水澡就睡覺。
風沙沙地吹動樹葉,落下綽綽灰影。方宜走到樓棟口,忽見幾步之遙的花壇邊站著一個男人的身影。
清淺的月光下,鄭淮明一身單薄的深灰色西裝,襯衣領口解開了兩顆, 像是剛結束什麼重要場合。他起身大步走來, 身形少見地有些頹然,步伐不穩。
方宜不自覺後退了兩步,大腦一片空白,她都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回北川,這麼晚他怎麼會在這裡?
可沒等她開口,鄭淮明竟是一把抱住了她, 滿身的酒氣撲面而來, 讓她不自覺擰緊了眉。
男人身上一片寒意, 沒有絲毫溫度,激得方宜不禁瑟縮掙紮。可鄭淮明比她高太多,雙臂牢牢地禁錮住她, 一時間使人動彈不得。
“你喝酒了?”
鄭淮明沒有回答她,下巴頂在方宜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噴灑。他在樓下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忍不住吐了兩回,痛得幾次在冷風中意識模糊,全憑意志強撐下來。
可見到方宜的那一刻,對上她柔軟的目光,所有打好的腹稿都灰飛煙滅,疼痛也都頓時消散,化作緊緊抱住她的沖動。
他是如此貪戀這個擁抱,感受到女孩在臂彎間真實的溫度,氧氣才得以湧進胸腔……
所有的愛意伴隨著酒精的沖動,再也壓抑不住。
“方宜……”鄭淮明低聲喃喃道,“我愛你……”
這句話猶如一支利箭重重射在方宜心口,一瞬間紮得支離破碎,讓她喘不上氣來。
深更半夜,前男友喝醉了堵在家門口說愛她?這算什麼事啊?
“鄭淮明,你松開!”方宜用了些力氣嘗試掙脫。
手肘堅硬的骨頭在她胡亂動作間撞在鄭淮明的胸口,他本就難受得緊,悶哼了一聲,高大的身影晃了晃。
抬手揪住襯衣,輕按住抵抗不適和反胃,他踉蹌著後撤一步,眼眶猩紅地注視著她。
男人的瞳孔漆黑,眸光中帶著低順、卑微的懇求,深處卻藏著某種危險的暗流湧動:
“你聽我說,能……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方宜被這目光看得心頭一顫,本能想逃,卻被鄭淮明抓住手腕。
他微微彎腰,與她平視,聲音低啞道:“以前是我不好,我都彌補你……”
方宜對這幾日醫院發生的事全然不知,也未曾瞭解他日日輾轉的思念與糾結,一時被鄭淮明強烈的情緒所嚇到:“你是不是喝醉了……你醒醒酒吧,我要回家了。”
回家?
那亮起的視窗後,是另一個人男人與她的家……
鄭淮明無疑被這個詞刺激到了,步伐上前,目光在黑暗中極具壓迫感,抓著她手的力氣越來越大:“我很清醒,方宜……沈望能給你什麼?我都加倍給你,你知道的,我能做到……我哪樣比不上他?”
一句驚醒夢中人。
方宜這一刻才意識到他不是酒後胡言,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大半夜你發什麼瘋啊?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繫了,不需要你補償我什麼,你就讓我好好地生活不行嗎?”
“不能沒關系……”鄭淮明的腰身一折再折,弓起的脊背顫抖,引著她的手探向自己的胃腹。那裡痙攣的器官正在愈演愈烈,疼得眼前模糊,只剩手中抓住的最後一抹希望,鄭淮明多麼渴望她的溫暖能將他拉出痛苦的深淵:
“呃……上次我沒學會,你幫幫我……好不好?”
方宜切實感受到他的痛苦,頭皮直發麻,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情緒,溫聲說:“這樣,我陪你去醫院,你的車停在哪裡?我也喝了酒不能開車,我去找……代駕吧,好嗎?”
她不想激怒他,刻意迴避了沈望的名字。
“不去醫院……我只想你陪我待一會兒。”鄭淮明微微抬頭,眸光濕潤,姿態低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