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有所鬆動,燕時再接再厲道:
“王府與徐府僅一街之隔,就算你嫁到王府,也可以日日回家,等將來有了孩子會更熱鬧,徐三老爺和徐三夫人,也可以搬來王府住,我保證,絕不會讓你的父母老無所依。”
這話,算是點到寧鈺心裡。
這一世的爹孃待她如寶,她捨不得丟下二老嫁到別人家,燕時能想到這一層,說明他對她的瞭解,比她以為的深。
良久之後……
寧鈺輕輕點頭,“嗯。”
……
勤政殿內。
“胡鬧!”
唇色蒼白病容畢現的武定帝滿臉怒容,看著跪在下首的次子。
半個時辰前,本應休沐在家的安親王,身穿明黃四爪蟒袍,雙手高舉丹書鐵券出現在奉天殿,與滿朝文武大臣面前,請求皇帝降旨賜婚。
“朕賜你丹書鐵券,是叫你在性命攸關之時保全己身和子嗣性命,不是叫你色令智昏,用來求娶商賈之女給皇家丟人!”
想到兒子好不容易逃過刺殺,九死一生才從戰場活下來,為北燕立下汗馬功勞,武定帝平復了下情緒。
“拿著鐵券回去,朕就當你今日未進過宮。”
燕時知道無論他怎麼求,皇帝都不會讓他娶商人之女,所以才在大庭廣眾祭出丹書鐵券,豈會叫皇帝三言兩語嚇退。
“父皇,徐寧鈺雖出身商賈之家,但她的父親是秀才,讀書人,徐寧鈺本人更是博學多才、智勇雙全,絕非尋常女子可比,她胸有溝壑,心懷大義,來年科舉取士,定然榜上有名。
“兒子鍾情於她,並非如父皇所想為美色所惑,實乃兒子仰慕傾慕她的才華和胸襟,戰亂四年,是她站出來帶人護持一方,在南里彈丸之地,讓數十萬百姓免於戰火荼毒。也是她,智計無雙,活捉東江王。
“不僅如此,她曾數次救兒子於危難,如果沒有她,兒子早在四年前便死於東江王暗探手中,後來兒子想,早在四年前,兒子已然對她情根深種,請父皇成全!”
武定帝定定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次子。
次子臉上的堅毅決心,一如當年帶領五百人殺入地牢,浴血廝殺,身中十七刀,愣是撐著一口氣將身陷囹圄的父母救出,直到確認父母平安上船才肯倒下時,一般堅韌不屈、悍然無畏。
知道次子不是開玩笑,武定帝調整坐姿。
屬於帝王的威嚴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拳拳關懷。
“父親也曾年輕過,明白少年人的感情何其熱烈,我的兒子雖桀驁,卻並不頑劣,為父相信你的眼光,相信那徐寧鈺卻有不同之處,但……
“時兒啊,你當知道,尊榮和責任是不可分割的,享多大富貴,就該承擔多大責任,你貴為親王,皇帝的兒子,你的婚事,既是家事,更是國事。”
這番話,他同大兒子也講過。
他老了,拖著副病體撐不了兩年,尚且能守住對妻子的承諾,但他的兩個兒子,註定要為籠絡臣子和外邦做出犧牲,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溫情,帝王家不配享有。
“若你真的喜歡,將其收到府裡,做個側妃便是。”
一個無根無基,對皇家可有可無之人,許一個側妃之位,已算是天大的恩典。
“父親!”
燕時改口道:
“在其位謀其政,恕兒子直言,北燕是一個新朝,國力衰微,急需休養生息,然北狄、瓦剌、暹羅等外邦虎視眈眈,一旦他們發現北燕朝政不穩,必會趁虛而入犯我邊境。
“是以朝政穩固,上下勠力同心共謀興盛至關重要。
“所以在兒子看來,無論朝中大臣之女,抑或友邦公主,都不能成為王妃,全無根基的黎庶才是親王妃的最佳人選。
“父親,天子、儲君得民心則朝局穩定,兒子軍功過盛,若再得強力岳家助力,縱然兒子不想,也會有人千方百計推兒子去爭,逼兒子與兄長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