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有水珠晶瑩。
不知是因為泉悠月偶爾注意到的那絲痛苦,還是因為笑話冰室侑。
“我,我……”冰室侑站在原地,想要大聲反駁,想要大聲說自己沒有,自己一直在想著名冢彥,一直想要找到名冢彥。
可她說不出口,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她曾經是個懦弱的人,只知道站在名冢彥的身後,看著他,被他拉著手,被他領向京都的各個角落。
見到每一種新奇的色彩,知曉每一樣嶄新的事務。
名冢彥就是她的世界。
而現在有人當著她的面,用最尖銳,最嚴厲的話語告訴她。
她在利用那個世界,她在逃避那個世界。
她甚至沒有想著去尋找那個世界。
那個有名冢彥的世界。
她只是在一直等待,等待,等待到機會終於到來,奇蹟般地在關東再次見到名冢彥。
沒有對名冢彥道歉,沒有對名冢彥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只是依靠著自己青梅竹馬的身份,試圖控制,甚至試圖決定他的行為。
只是一個星期,自己似乎就已經開始重蹈覆轍……
那麼一個月之後呢?
一年之後呢?
名冢彥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義無反顧地離開關東,返回關西,重新進入京都大學嗎?
他不是人嗎?
他不會厭倦嗎?
不會厭倦一個整天拿著青梅竹馬身份,不會那麼強硬地說出,卻實際在要求自己做這做那的女孩嗎?
少女很害怕。
害怕那樣的情形再次重演。
名冢彥再次無聲無息地離開,讓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讓她窒息。
冰室侑想要呼吸。
她就像溺水的人,看著水平面的光明逐漸遠離自己,而自己正在墜入深深的黑暗。
“只有這樣的心理承受能力,也配來關東執行任務?”西園寺雪繪抹了抹雙眼,“只是幾段話,就失去了行動能力和思考能力,這也能算是巫女?”
她望著窗外。
望著陽光明媚的校園。
看見綠意盎然,春意遍地。
可少女沒有任何滿足感。
她看見冰室侑的冷靜,冰室侑的沉默,無來由地湧起怒火,想要將這表面的冷靜戳破,將這冷靜的樣子摧毀。
她成功了。
可她沒有絲毫的滿足。
她再諷刺,也得不到什麼回應。
一如她早就逝去的母親,在她孤苦一人時,從來不會在她向天空詢問時,給出答覆。
泉悠月站在冰室侑身邊,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不是物理上的一片狼藉。
書桌上仍舊整潔,地毯依舊潔淨沒有汙點。
窗戶明亮乾淨,溫暖的陽光由此進入辦公室,帶來春天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