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認識的人她都打不過。
這麼一想,更煩躁了。
沈容刀起床,出門,剛到庭院裡,見到熟悉的場景,又覺得無趣,索性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憑著感覺跟隨腳步,不拘去什麼地方。橫豎有神識在,總不會撞牆,憑掌門首徒的身份也足夠橫著走,只要別再進藏書閣,其它地方都好說。
她就這麼放任自己神情恍惚地在地上飄起來,走著走著,久違地再次走飛。正如她所料,因為她是掌門首徒,所以,就算她古裡古怪地閉著眼睛貼著地皮玩草上飛,丟了魂兒似的到處遊蕩,見到的修士們也最多在旁邊嘁嘁喳喳兩句,視作奇觀,感興趣的跟著走上幾步又覺得沒意思,也就見怪不怪,只顧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沈容刀則沉浸在一股玄奇的境界裡。
她居然在行走中達成了打坐一樣的目的。她入定了,任由潛意識支配自己,將那股無端生出的情緒壓了下去,彷彿只有這樣做才能夠平息她的躁動。
“站住!”一個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她。
沈容刀睜開眼,似大夢初醒,略有茫然地看著眼前。
再往前一步,她將撞上結界。
她下意識抬手觸碰了一下。
“不許動!”那聲音又吵嚷起來。
沈容刀皺眉,反手一揮,封住了那聲音,而另一隻手,也觸到了結界。
“碰!”輕輕的觸碰引起驚天巨響,整個結界強烈震蕩起來,沖擊而來的強大力量形成漩渦,要將沈容刀卷進去,卻又都在她的指尖收斂。
沈容刀若有所悟,看著自己的指尖,又探了出去。
這次,她用力,將結界按得凹了進去。結界彷彿彈簧,被壓到最大程度後竭力給予她同樣的反擊,可又搖搖欲墜,好像下一刻就要破碎。
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就能碾碎這礙眼的結界。
身後有兵戈聲響起,沈容刀聽得清晰。越是聽得清晰,便越想用力,想要毀掉這結界,任裡面藏著怎樣珍寶,全部都想要毀掉。
像氣泡膨脹到最大。將要爆開的那一刻,沈容刀忽然停下。
她看著眼前的結界,退開一步,兩步,三步。
她突然轉身躥了出去。
守衛結界的人們悉數綴在她身後,似捉拿什麼重犯,不依不饒。
又突兀地全部停下。
沈容刀彷彿踩在某道界限,再往前,身後的人不能近。
她回眸,沖她們展開挑釁的微笑。然後頭也不回地邁進去,眨眼化作一條白線。
劍隨意動,當其無出鞘,落在她手中時,自然鋒芒無匹。鋥亮的劍鋒彈過一道細光,轉瞬自劍尖流瀉至劍鐔。正如沈容刀的身形,轉瞬將劍鋒自眼底送到面前,將那最鋒利、最尖銳的一點,落在她的眉間。
風吹起蒙目的白紗,也似於劍尖繾綣。
劍芒劃過的下一瞬間,“啪”的一聲,棋子落下。
她抬眸,目光似穿過白紗,落在沈容刀的臉龐。
沈容刀歪頭瞄一眼她的棋盤,輕笑一聲。
劍尖又向前一寸。終究停在她的指間。
姜太玄拈著她的劍也像拈著棋子,揚起半寸,自劍光下探過似有若無的眸光。
伴著一聲嘆息或微笑,道:“故友,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