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是詐降,只是這降書一投出去,自己在敵人主將面前做戲,就有點真假難辨了。蘇琅一副主人作態,好像得下城池理所當然,而百姓也多有歸附之心——畢竟也沒什麼損失。
令其更加動搖。
比起這些,更讓其不安的是,一直守在蘇琅身後的那位將軍。
蘇琅雖說是主帥,長相卻沒有什麼威勢,面上總是一副仁和的表情。比起將領,更像是個搞外交的,且酷愛懷柔政策。陸辛卻是實打實從戰場上殺出來的,自荊州戰役開始,他的名聲就像春日柳絮乘南風而來,收也收不住。別說他在戰場上殺伐果斷,就連那些私下的逸事也盡顯其強悍之風。
聽聞他與傅越爭功鬧僵時,一杆長槍在樹上捅了千餘個窟窿;蘇琅小施懲戒,將其關在營牢裡,他都能掙斷繩索,掰開柵欄,不顧守兵阻攔闖出去……蘇琅連罰他都不敢。
也是他讓茍平的鴻門宴功虧一簣。他清醒的時候,數十人都未必奈何他!
陸辛似乎感知到刺史一路上的注目,在蘇琅與人說話之餘,回頭探究了片刻,將刺史嚇得面容僵硬、冷汗浹背,只覺得對方平靜深邃的眼睛已然看透了一切。
陸辛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可怕?
正當時,傅越自一旁過來,拿扇子抵了抵他。陸辛以為對方要說什麼,便側過腦袋,對方卻倏然在他肩上一敲,把他推開。
陸辛:……
都州刺史白日阿諛侍奉、戰戰兢兢,自以為取得了蘇琅等人的信任。趁其鬆懈之機,在酒樓設下宴席,意欲採取手下之計,先灌醉陸辛,然後暗殺蘇琅。
他欲施美人計,先將蘇琅招入隔間,斷開其與陸辛的直接聯系。畢竟二人平日形影不離,實在難以下手。在物色美女之時,他又風聞蘇琅喜好男色,不由大驚,心裡也拿不準,便將各色俊男美女都召在一起,叫他們在宴會上施展才藝,自己則瞅準時機朝蘇琅擠眉弄眼,各種暗示。
可惜他眼都抽歪了,也沒讓蘇琅接下他的話茬。反而一旁的傅越聽懂他的意思,清高地哼了一聲。
都州刺史苦著臉想,你不好色無所謂,可別礙著你家郡王好色了!
誰曾想,他剛腹誹完,傅越就當著他的面蹭到了蘇琅身上。
都州刺史眼珠快要凸出來。
敢情你是想讓他好你的色!
他無意間回頭,又看到陸辛不忍直視般挪開了目光。
瞧瞧,陸辛都看不下去了。
下一秒,不知傅越說了什麼,陸辛竟羞赧地回頭,捂住了對方的嘴。
他到底說了什麼?
陸辛燥紅的耳畔殘留著清脆的回響。
隔岸花雖好,樓臺月更明。
空有美色之人,怎麼比得上陸將軍?
陸辛心知這場誤會是解不開了,從前他還只是殿下名義上的屋內人,只要搬出假扮身份的藉口,就能夠置身事外。可是被傅長淩撞破自己的心思,他就再難自詡清白。
哪怕對他來說,那已經是最後的任性。
只盼傅長淩不要在殿下面前多嘴,說出什麼。
否則,他真要無地自容了。
傅越卻不管這些,掰開陸辛的手,“怎麼啦,我說的不對嗎?”
陸辛憋了半天,只說了一句:“注意場合。”
他難得沒有當場否認,讓蘇琅很是驚奇。心想阿年可能不想讓外人看出破綻,又或許是美人計應付多了,習慣性地代入了原來虛構的身份。
此時不把握機會,更待何時!
蘇琅當即抓過陸辛的肩,左手順勢虛攬在傅越的腰上,大笑三聲。
“哈哈,歌舞甚好,美人也不錯。可惜我身邊已有兩位相伴,刺史的美意我恐怕不能受了!”
其實一個陸辛已經夠當擋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