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補了昨夜可能發生的場景,竟似十裡沙場兵刃交接戰況不休,卻不知其中高下如何,誰承的恩寵最多……
陸辛彷彿看出他的心思,在他脊背上敲了敲,他登時收起心思,不敢多想。
隊形整頓期間,平州軍馬幾次偵查,未覺異狀。平州刺史以為他們遭受突襲,心懷忌憚,不敢貿然出兵。便得意地想,荊州戰中聲名鵲起的隨軍司馬,也不過爾爾。
平州刺史野心愈大,以為在其佈局籌謀之下,能夠再次騙過傅越,打敗陸辛,生擒蘇琅。便於城外佈下兵陣,只待對面出征。
益州兵果然按捺不住。
本質上是傅越被迫吃了幾天的安神丸,又被巡夜人、門口守兵、郡王的侍從連番催著熄燭,一下子補了半個月的大夢,每天早上都耳通目明、神清氣爽,覺得大好青春不容浪費,便興高采烈地拉著郡王再次出兵。
平州的小部兵馬如同喝醉了的老鼠,一點兒也不怕益州兵這只大貓,很是膽大地過來挑釁。偏偏這招蘇某人在荊州已經用爛了,是以雖然其挑戰得十分勇猛、周旋得極其纏綿、敗走得如何不甘,把演技發揮得淋漓盡致,蘇某人也不為所動,只是緩緩追之。
兵法有言,窮兵勿迫。
然而即便對面把輜重甩得滿地都是,旗幟扔得仿如天女散花,奔逃得連褲衩都不剩,我軍司馬依舊指出一絲破綻:逃跑的步履太過齊整!
他們追到豐陵橋邊,一條河水將兩軍隔開,對面的山坡上插滿了旗幟,還有故作聲勢的草堆和飛塵。
兵法還言,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前時草中布旗,讓人以為陣列其中,實則無人,不過聲東擊西。
今日岸邊再立,看似故技重施,欲令人以為此中有人,實則明示其中無人。
然而又豈知此招是“兵不厭詐”,還是“反其道而行”;是空城計,抑或引君入甕?
傅司馬參考了陸某人的基本行兵準則,決定穩中求進,以奇制勝。假作觀望,實則指出橋梁於渡河的重要作用,令人過橋之後,迅速佔領此地,隨時監測,並使後勤隨時做好防禦準備。又暗使一軍,繞遠而渡。
便與蘇琅率前軍過橋。
平州兵馬見其過橋,當即棄旗而逃,蘇琅定睛一看,河岸插著旗子、草人,果然又是虛張聲勢。
“可追?”蘇琅偏頭問。
“可追。”傅越的目光向後微瞄。
蘇琅說一句“好”,便揮鞭策馬而去。軍馬漸漸行遠,潛伏在附近的平州兵便攜斧頭到豐陵橋邊,準備噼啪一番。
卻聽一聲哨響,益州將領古道單騎折回,一個奔襲將幾人撞入河中。
再說蘇琅,一路追到草叢密佈之處,見有鳥起,推測其中有埋伏,便作退兵之態。平州兵得到機會,並不放過,當即追出,欲將其趕至河邊,一舉擊敗。
此般場景,彷彿貓追老鼠到一半時,發現闖入了巨鼠家族的老巢,而原本的獵物不過是其中一個幼崽。巨鼠家族傾巢而出,要與大貓進行一番較量,上演一場反客為主的貓鼠大戰——
令其駭然的是,他們視作勝利條件的河邊據點,已被大貓的同伴佔領!
貓鼠大戰未至高潮,就演變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毒辣騙局——
他們的老巢被會水的狗子繞後搗平了!
貓狗兩面夾擊將巨鼠收入網中,很快佔據了城池,取得戰果累累。
平州刺史暢想之功名前景,不幸嗚呼!
此朝勝利,可謂春風得意馬蹄輕,處置了平州刺史,安定了州民,蘇琅軍馬便火速向都州推進。
都州刺史聞言大驚,沒想到益州軍勢如破竹,沒有給他任何準備的機會。都州兵力不及平州,鐵蹄踏破豈不指日可待?
他急得四處亂晃,身邊人便給他出主意,說要以弱制強,便當如何如何。
都州刺史猶豫片刻,捶掌道:只能如此了!
蘇琅收到都州降書,帶軍馬前往城外,得到都州刺史的親自迎接。刺史奉上官印,被蘇琅推卻後,又引蘇琅幾人到城中館舍安頓。
蘇琅這次兵不離身,隨刺史巡視府庫後,又到百姓之中,宣揚行軍政策,即討伐奸佞、不犯民生。
刺史的心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