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要謝將軍。”柳宜堅持道,“若非柳宜不察,也不會勞煩將軍,柳宜實在於心有愧。將軍不來,我一定會寢食難安。”
陸辛推脫不下,只好答應。
當晚柳府就派人去催促,正好蘇琅還在傅家,陸辛便沒有通報。
果宴擺上。
橘柚柑橙,為宴之主色;荔枝枇杷,乃宴之珍品。兼有醪糟、蒟蒻,可為甜品。
陸辛眨著眼,暗想殿下定然會喜歡赴這種宴場。
柳宜素聞陸辛之廉潔,故並沒有準備禮物,只是一直誇他武藝高強、忠心不二、為郡王所器重。
陸辛:愛聽,多說。
“可惜今日郡王殿下不在府上,不然定要邀他同來。”柳宜把話題順利地引了過來。
“殿下近日與傅大人談論公事,十分繁忙,故而脫不開身。”
陸辛剝開一顆荔枝,嗯,真的很甜。
“郡王殿下越發器重傅大人了。”柳宜意有所指,“草民聽說,郡王殿下甚至允許傅大人調動兵馬。”
陸辛動作一頓,“我怎不知?”
“陸將軍不知道?”柳宜故作驚訝,“傅大人搜查私鹽、把守關卡,雷厲風行,滿城皆知啊。他憑著郡王殿下的授權,一日之內當眾懲處十餘人,鬧得人心惶惶。現在他猶嫌不足,揚言要加強關卡守備,增強兵力。若不是從陸將軍處,如何調動?……想來,傅大人是直接向郡王殿下請求,從而並不知會陸將軍了?”
殿下若要調動人馬,定會告訴自己的。何況殿下已把印信授給傅公子,傅公子憑印信直接找我,又有何不可?
再者說,面前之人為何要提起此事?
陸辛舉起酒碗,略作思索。
柳宜說這話,就是為了引起陸辛的警惕,挑起他和傅越之間的矛盾。見到陸辛動作停頓,他以為此話見效,便變本加厲,“真沒想到,陸將軍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我還以為,憑郡王殿下對您的信任,一定會問過將軍。畢竟調兵遣將可不是小事,城防、軍備繫於一身,必須要有能者才能決策。傅越,一介文官,在衙門裡寫寫公文也就算了,怎麼還打起兵將的主意了?我聽說啊,他平時就喜歡在郡王殿下面前搬弄文墨、琴藝,屢屢想要排擠陸將軍,本以為是笑談,沒想到竟是真的。他現在敢這樣蹬鼻子上臉,以後豈不是要直接、取而代之了?”
難為柳宜費口舌說這番話,若是沉默寡言的陸辛,現在只怕喉嚨都冒煙了。不過虧得他持續輸出,陸辛才有時間體味他話中的意思。
他是說,傅越想要藉助緝查之事,越過自己奪取兵權,進而從郡王身邊排擠掉自己。
這不是扯麼?
雖然傅越想要排擠自己之心天地可鑒,但陸辛不信他會透過這麼愚蠢的手段。就算傅公子真的千慮一失,也一定過不了殿下那一關。更何況,傅公子若真需要幫助,又怎會放過機會,藉著殿下的口令來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柳宜不曾當過傅越的對手,所以才一點也不懂啊。
陸辛聯想到他所說的緝查私鹽之事,暗暗猜測這與柳家有所幹系,便心下一笑,將計就計,裝作氣惱的樣子,“太過分了!”他畢竟不是會說謊之人,這一聲直接讓他咬到舌尖。他面露苦色,更顯心情之怫然,“區區傅越,怎敢挑戰本將軍之威嚴?”
上鈎了!
柳宜大喜,“是啊是啊!將軍所言極是,傅越未免太不識時務。他為郡王殿下辦事,卻借機滿足自己的私慾,真是可恥、可恨!唉,可憐我們這些百姓,日日受他的磋磨。他今天懷疑一個人,就要到那人家裡大肆搜查,擾得人心不寧。若是又得到兵權,不知道還要得意成什麼樣子!”言及於此,不禁聲淚俱下。
陸辛眼露憐憫,不忍看他惺惺作態。
“有我在,怎能叫他為非作歹?”
“對對對!”柳宜忙道,“誰人不知,陸將軍清正嚴明、治軍有方,愛民如子、體貼百姓。有陸將軍在郡王殿下身邊輔佐、時時勸諫,郡王殿下才能公正決策,若是被那傅越小人鑽了空子,讓殿下聽了他的讒言,那郡王殿下的一世英名不就毀了?”
“言之有理!”
陸辛狠狠塞了一瓣柑肉,怒而咀嚼。“你放心,我定會為民做主。區區傅越,想調動兵馬,絕對過不了我這關!有我在一天,他就別想為禍百姓!”
柳宜得意極了,不過他還是有所憂慮,“可是陸將軍,若是郡王殿下也同意他……您又能如何呢?”
陸辛沒急著回答,反問道,“你說如何?”
柳宜略一尋思,小心說道,“這只是草民愚見。將軍大可陽奉陰違,只要事後對郡王陳述利害,以郡王對將軍的愛重,定不會責怪將軍。”
“如何陽奉陰違?”
柳宜沒想到陸辛這麼憨,只好以言傳道,“他要調動人馬,你便不調動。便是調動了,也可以暗中吩咐兵士,給他使絆子,或者不聽他的命令。傅越官威不及將軍,士卒不服也是常事。將軍,你說對不對?”
怪損的。
但陸辛還是得點頭,裝作贊同的樣子,“原來如此,真是個好主意。”好個鬼哎。
“將軍可莫要洩露出去,若是引得傅大人報複,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