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笑了笑,擺手對邊上的馬三標說道:
“押下去吧,給他們一家安置個清淨些,暖和點的地方,飯菜不要斷了。”
對於一個被拿獲的鹽梟來說,這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待遇了,鮑單文也是明白這點,接下來的後果如何,他也能想得到,臉色灰敗的磕了個頭謝恩。
王通坐在那裡看著鮑單文一家人走到門口,腦中卻想起來一件事,揚聲問道:
“鮑單文,河上、陸上,販運私鹽的勾當技倆,你可知曉?”
鮑單文聽到這個問話,身子劇烈的顫動了下,轉過臉的時候,臉上的灰敗已經被希翼代替,顫聲回答道:
“罪民做了這麼多年,對這些都是精熟,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明白……”
話說到這一半的時候,聲音已經嘶啞,帶著些哭腔,他知道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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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七年正月十二的時候,青縣大善人鮑家出了一樁大事,說是莊中被殲邪之徒混入,意圖行不軌之事。
莊主鮑單文及時覺察,一邊行文報告官府,一邊糾合忠義家人自衛,但事情不利,被殲邪發覺,雙方在莊中火併,幸而官兵趕到,盡數殲滅殲邪之徒。
然鮑單文家人死傷慘重,又擔心被歹人尋機報復,決意舉家搬遷天津衛,隱居市井。
青縣知縣給上司衙門的呈文中寫的妙筆生花,什麼上次以為鮑家莊是鹽梟集散之地,就是因為那些殲邪惡徒矇蔽視聽,此次火併,殲邪惡徒死傷慘重,販運私鹽之事也被清掃一空云云。
身為朝廷命官,前後兩次呈文差別極大,就算是官官相護,這知縣也要被上司責難,可這位知縣任期已滿,在河間府和吏部的計劃中,也只是在廣平府留了個閒差給他,他大不了不做官了而已。
這青縣知縣也的確不用做官了,那位錦衣衛千戶把鮑家翻了個底掉,搜刮出來的財物就和預先說的一般比例分給了他。
儘管王通拿了大頭走,可這知縣拿的也有將近八千兩銀子,這一票撈的也算足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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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衛的元宵佳節比起京師來更有特色,因為運河兩邊也有富貴殷實的人家居住,點起燈來,城內城外輝煌一片。
天津衛這邊的風雅人講究的是城頭關燈,城內城外燈火閃閃,好似夏曰星空,美不勝收。
錦衣衛千戶各營也都在自家營中聯歡,元宵下午放假半天,備下酒肉什麼的,也算是好好休息一番。
正月十六這天,去往青縣的兵馬才返回了駐地,各營回駐地休整,王通卻不得閒。
不過這次卻和其他時候有些不同,難得王通在家中見客的時候,內院如此戒備森嚴,第一營的五十人就在屋外聽令,譚將和譚兵、譚劍以及馬三標就在屋中陪著。
“大老爺,一次百餘漕船的鹽,若是在長蘆鹽場出,那肯定天下皆知,不過,要是南鹽,就方便很多了。”
鮑單文身上換了身家僕的衣服,站在那邊恭敬的答話,王通臉上有疲憊的神色,聽到“南鹽”,眉頭皺了皺,南邊來的鹽,必然和淮鹽有關,兩淮鹽商那是天底下最有錢的一個階層,怎麼又牽扯到了那邊。
“淮鹽?這麼大的量,是不是要找專門的門路?”
“…….小人不太知道其中底細,不過也聽人講過,天下間私鹽的大頭就在兩淮,那邊鹽場眾多,走水路也是方便,只要有銀子敢買,沒什麼不敢賣的,一次百餘艘漕船,也說不上什麼大數……”
王通揉揉額角,私鹽遠遠多於官鹽,有漕船作掩護,大批的淮鹽的確可以堂而皇之的行銷京師之地,自己這邊對漕船的檢驗大多是在夾帶貨物上,若是鹽包和糧包混裝,平白混了過去,也不知道少收了多少稅賦。
琢磨了琢磨,王通抬頭對鮑單文說道:
“本官手下缺人,這也是你的造化,你不是帶了二百名老弟兄來天津衛,就編成一個緝私隊,今後這運河上,天津衛東南西北,各處販運私鹽的都要給本官查個明白,你浮財雖然沒了,可保定和濟南的兩個宅院還給你留著,將功折罪吧!”
鮑單文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帶著哭腔說道:
“大人恩德如海,小的願意粉身碎骨,不讓一粒私鹽過了天津去……”
“繳納了稅銀,過了也就過了,你的家眷就先住在城內,你的兩個兒子,本官看他們有幾分武勇,先到錦衣衛預備營中做個兵卒。”
誰都明白這就是人質,可鮑單文還是感激涕零的重重磕頭下去。
汗,一說私鹽,我就想到順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