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府城一座大宅院的地契,還有臨清一座大宅院的地契,保定府是北直隸最富庶的省份,良田眾多,臨清州是運河上的大樞紐之一,也是繁華富庶的所在。
地契上寫的明白,都是幾進的大宅院,周圍還有若干的田地,如果有什麼金銀財寶的,按照這年頭大戶人家的規矩,想必在宅院裡有地窖或者什麼地方埋著。
在身上搜出這些東西之後,鮑單文的臉色死灰,辛辛苦苦積攢的家底被人一下子端了,實在是心痛之極。
最有一絲僥倖也是煙消雲散,現在想的就是如何保命了,鮑單文判斷的明白,自己手上沒有一點的籌碼,而且在官兵合圍之後,還糾集了手下亡命徒出去火併,自己趁亂逃跑,這更是犯了忌諱。
現在除了一五一十明明白白招供之外,也沒什麼別的法子,鮑單文心中也有個計較,一進門來,看到自家的婆娘女兒身上衣服整齊,顯然這些錦衣衛兵卒軍紀嚴明,並不是那種濫殺搶掠的兵丁。
這樣的隊伍講道理,自己如果全部招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罪民這些年販運私鹽,橫行鄉里,罪該萬死,關於販運私鹽的帳目以及分銷明細,都在小人書房地窖之中,請大人檢驗,小人犯了這樣的大罪,原本是千刀萬剮的罪過,可這些年小人也開設粥棚,資助貧寒孤寡,也做了不少善事,只求大老爺看在這些善舉的份上,給小人子女家眷一條生路。”
說這話的時候,王通看了眼邊上的馬三標,立刻有幾個人向外跑去,等那鮑單文說完,王通卻開口問道:
“你在誰手裡拿的鹽?”
沒想到王通居然問的是這個問題,鮑單文在那裡一愣,在那裡磕頭回答道:
“回大老爺的話,小人的鹽都是從長蘆鹽運司那邊來的。”
長蘆鹽運司,長蘆在距離這青縣不遠的地方,是除卻兩淮之外,天下間數得著的大鹽場,買賣私鹽,往往是官家的鹽運司出鹽,這個倒是常例。
但這個回答同樣讓王通感覺意外,在長蘆鹽運司這邊,那就是和自己猜測的幾個方向沒什麼關係了。
“你運鹽都是怎麼運?”
“小的在鹽場那邊拿了鹽,用大車運送到各處,也有些用小船從河上送到青縣這邊來…”
“不用漕船嗎?”
聽王通這個問題,即便是鮑單文戰戰兢兢,可還是忍不住苦笑著說道:
“大老爺說笑了,罪民在這鄉間還有些本事,那漕船又豈是罪民能使喚動的。”
邊上幾名兵卒抬著一個箱子走了進來,放在門口處,馬三標上前開啟箱子看了看,轉頭說道:
“大人,這是賬本。”
王通的眉頭皺了起來,沉聲又是問道:
“通海貨棧你知道嗎?”
“罪民不知……”
“潘達、萬稻、柴福林、李大猛這些人你聽說過,打過交道嗎?”
“……罪民不知……”
說完這句話之後,鮑單文戰戰兢兢抬頭看了看陰沉著臉的王通,咬咬牙又是說道:
“大老爺要是想讓罪民認得,那罪民就認得!”
這話說的王通倒是一愣,琢磨了下才啞然失笑,下面這鮑單文把事情想的左了,還以為自己要構陷什麼人,錦衣衛在外面的名聲實在是不好,但這鮑單文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鹽梟而已。
“不認得就是不認得,你在長蘆那邊是在誰的手裡拿鹽?”
“……罪民這邊求的是長蘆鹽運司經歷錢春平……”
鹽運司的經歷,相當於負責該處鹽運司文書往來,帳目記錄的官員,手中頗有實權,可以說除了鹽運使之外,就是這經歷了。
錢春平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王通腦子裡過了兩遍,卻記不起何處看過聽過。
王通吐了口氣,靠在椅背上,這幾天急行軍和戰鬥的緊張全都翻了上來,突然間感覺到疲憊異常,這和運河上那百餘艘漕船的所運的沒什麼關係。
不過剿了這個鮑家莊,也算為地方上掃平一害,王通心情輕鬆了些,笑著開口問道:
“你安排人在前門死頂,自己卻領著兒子準備在後門跑,怎麼想著做這般的佈置。”
“罪民萬死,罪民萬死,這莊子裡不少人都是罪民用銀子餵飽了的,這般時候自然會出去拼命,不過罪民這邊也知道,官軍進剿,罪民這點人,擋得住一次,擋不住下次,還是趁早跑了好……”
這人倒是精明,不過終究是個地方上的土豪鹽梟而已,力量不足,再多的算計沒了力量還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