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珺卓浮凸的軀體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偏厚重的黑氅將這些傷蓋住了。
寧長久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搖首,他站起身,向著洞窟之外走去。
他披著一身乾淨的白衣,白衣是以靈氣雲凝聚的,它在身上緩慢地流淌著,很是輕盈。
先前在這驚天一戰裡被打散的靈氣再度向著中心緩緩聚集。
被抽乾的深潭很快又聚滿了靈氣的水,被摧毀的山峰卻永不可能再復原了。
寧長久喚出了金烏。
金烏在雲層下掠過,像是無聲的閃電。
他到來此間最初的目的,只是讓金烏來收集大量靈氣的。而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他卻直到現在才有閒暇做。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
金烏張開了嘴,在上空盤旋著,它將海量的靈氣吞入腹中,供應給其中神國的執行。
寧長久則在洞窟邊打坐著,他一邊療養著傷勢,一邊用手比劃著劍閣的劍法,參悟著其中隱鰺的奧秘。
時間緩緩地流逝著。
秋天的乍涼之感還遠未到來,但八月卻要真真切切地過去了。
未來的某個節點一刻不停地在向著自己逼仄而來,與之相比,如今所經歷的一切都顯得渺小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金烏暫時吞飽了靈氣,回到了身邊。
寧長久進入了金烏神國裡。
胎靈之井已在緩緩地運轉起來,其間生成的靈雖尚不成型,但至少說明了陰陽參天大典的可行性。
神話邏輯的構築則需要更多更細微的努力。
他一刻也沒有鬆懈,走入了第一根神話邏輯的柱子裡。神話之柱中,他的身影開始變小,最後小如嬰兒。
這是他出生的日子,他成了畫卷中人。
他在畫卷中睜開了清澈的眼眸,平靜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他像是真正的畫家,根據塵封中的記憶,將每一個人所在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地模擬了出來。
這個過程極其繁瑣,也極度耗費精力。
天黑之後,他才從神話邏輯的柱子中走出,腳步輕得彷彿沒有重量。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寧長久走入洞窟裡,便聽到了女子微弱的聲音。
柳珺卓已經醒來,她眼眸微睜著,看著洞窟外走來的白衣身影,捏緊了披在身上的乾淨大氅。
寧長久笑了笑,問:“木姑娘這麼想死?”
柳珺卓沉默不語,昏迷前的事,她什麼也不記得了,此刻能感受到的,唯有身子的痛苦與虛弱。
寧長久將一柄削好的木劍扔到她的面前,道:“你若是有不甘或者不服,我還可以給你機會。”
柳珺卓盯著那把木劍,她嘴唇輕顫著,卻沒有去將它拾起。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柳珺卓問。
“我想完整地看看你們劍閣的劍法。”寧長久直言不諱。
柳珺卓微愣,不解道:“這就是你不殺我的理由?”
寧長久搖頭道:“不是,是有人保你。”
“誰?”
“你等會就知道了。”寧長久道:“總之,這柄木劍給你,你可以用它來勝我甚至殺我,如果你劍心未滅的話。”
柳珺卓盯著這柄木劍。
“你真當我不敢嗎?我們是死敵,別以為我會感激你的心慈手軟!”柳珺卓說完,咬住了唇,她的身前,那柄木劍顫抖著。
寧長久微笑道:“那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