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芊桃轉過頭,直愣愣的看向她,隨即揮揮手,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大人瞎說八道呢,夫人您莫往心裡去。”
她說話的口吻,以及肢體動作讓鳳榕溪感覺分外眼熟,一道靈光閃過,猛然跳起來道,“你是莫芊桃!”
“莫芊桃?莫芊桃是誰人?”莫芊桃睜著無辜大眼,看向兩個坐主位上的男女。
“夫人胡謅什麼,莫不是得了眼疾?”吳穆贇聲音低沉,卻透著一股威懾力,讓鳳榕溪不敢再置喙。
她深吸一口氣,將一肚子的憋屈生生嚥了回去,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聽相公的口氣,是要將這個已死之人留下?相公回京復職指日可待,難道甘願為此斷送前程?”鳳榕溪目光一橫,既然情理說不通,那便拿仕途說吧,反正橫豎也要將他得罪。
“為夫自然是前程似錦,怎會無故斷送?只要內宅安好,自然萬事興旺。”吳穆贇眸光一緊,已然有威脅之意。
鳳榕溪是明白的,他是在威脅自己勿要多言,否則兩敗俱傷。想到這裡她面色慘白,她們曾經可是恩愛夫妻,怎會淪落至此……
怪就怪這世間妖媚女子太多,個個都卯足勁來誘惑她家相公。
“莫娘子痛失愛子,連自家相公亦不知取向,雖然撿回一條命,想必也是生不如死,十分悲痛吧。”既然撼動不了自家相公的決定,那便戳戳這些個賤女人的痛處解解恨吧。
不待莫芊桃反應,吳穆贇倒是先著急了,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讓她恢復些朝氣,怎能輕易被鳳榕溪攪和了,他面色一沉道,“你若無事便可離去。”
她眼神有片刻的嫉恨,隨即笑開了,“我與莫娘也算相熟,見她無事我亦覺得欣慰,眼下無旁人,我們敘敘舊也未嘗不可。”
“不知夫人要如何敘舊?是想與我討論夏淳灃的去處?還是我腹中孩兒的親爹是何人?我要真告知你,怕夫人您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莫芊桃面上帶著笑意,她遭遇的那些痛苦,她鳳榕溪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莫芊桃怎會將她忘了。
“你——想說什麼?”餘光瞟了吳穆贇一眼,她心裡惴惴不安,隱隱擔心與她相公有干係。
“聽聞夫人將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條,倒是讓大人少了許多後顧之憂,賢良淑德也不外乎夫人這般了。”莫芊桃笑著轉移話題,話裡含沙射影,讓鳳榕溪聽著只冒虛汗。
“瞧你這話說得,這是我們後院女子的本分,既然嫁做人婦,也理應以夫為天。”說著,她笑看吳穆贇一眼,打算演夫妻和睦的戲碼。吳穆贇也還算給她面子,衝她頷首一笑,“辛苦夫人了。”
“以夫為天?”莫芊桃又笑了,卻多了幾分冷意,“大人,若想留下我,夫人可是不願意?”
鳳榕溪何曾想過她真想留下來,若是如此,為何方才又要騙自己放她離開?她猜不透莫芊桃心裡作何想法。
“一切看你和相公的意願,不過……我想著……你該時常為那未出世的胎兒祈福誦經才是,好歹結了果子,雖無緣來人間走一遭……可惜……可惜呀。”鳳榕溪偷摸著瞄了她一眼,見她眸光泛起水色,才稍稍解氣了些。
提及夭折的胎兒,莫芊桃如何也做不到堅強,始終是她身上的一塊頑疾,深吸一口氣,道,“作為孃的這種苦楚,夫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
“為人孃親不過是遲早的事,我只是替你擔憂而已,經過上一遭,你身子必定有損吧。”鳳榕溪將面前的小茶盅攥得緊緊的,如今這後院裡是讓她憂心得狠,翠紅那個賤人懷孕了,還多出來莫芊桃這個狐媚子,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將自己相公得罪了,若是想同房,興許還得等一段時日,可她全然失了耐心,一想到這些,著實讓她感覺愁雲密佈。
莫芊桃將她當下情況看得透徹,而鳳榕溪亦知曉她內心最深處的傷疤,便時不時以揭她傷疤為樂子,兩人誰也較不出個輸贏,都得不到痛快。
“夫人放心,我健壯得很呢。”
鳳榕溪點點頭,繼而一臉慈悲,“如此便好。看你氣色大不如從前,出去也是無依無靠,我亦是慈悲之人,怎能看著一活生生的人流落街頭。”
當她是乞丐呢?這鳳榕溪當真夠尖酸刻薄。
她一臉愕然,一本正經的晃晃手,“我這人皮糙肉厚,只要想活著,便能過得好,況且,你家相公偏要留我,盛情難卻不是?我也不好不給面子。”她將這茬丟給了吳穆贇,看他如何在兩人之間做迴旋。
吳穆贇卻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何叫盛情難卻,怎麼聽著好似在罵他犯賤?不管賤不賤的,這人必須得留下。
“稱你是貴客,並非隨口說說。留下必定好生款待。”說著,他將目光轉向鳳榕溪。
“應該的,應該的。”鳳榕溪連忙附和,心裡卻慪得很。
隨後,佯裝輕鬆的打趣幾句,便急匆匆的離開了,末了還留下碧園伺候著,莫芊桃也無拒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