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把今天要做的事告訴唐娜,她在閣樓幫完忙便同他們一起出門。
今天和昨天一樣,是個下大雪的日子。
經過了一夜,房子和街道都已經染成白色,北風嗚咽似地嘯吼著,路上的行人全都裹著厚衣服,戴上手套和帶著有絨毛的帽子。臉上全沒有笑容——不過最後一項這也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導致的。
揹著槍的獵人們在街道上三兩成群,竊竊私語著關於聖職藏匿死嬰的院落被搜查、還有褻瀆十字的事,沒有人注意到克雷頓一行人的出現。
在這蒼白的天地間,什麼東西都顯得空洞、乏味、缺乏特殊性。
除了吸血鬼,沒人會喜歡這樣的氣候。
他們經過教堂側面藥園的時候,能看見一些之前還開著的鮮豔花朵終於也被冰霜覆蓋,沉重地萎蔫下來。
“還好我們要用的那些材料在前兩天已經採集下來了,就掛在室內晾乾,否則這下就全毀了。”
朱利爾斯心有餘悸地說著,一邊用一隻手握住鑰匙開啟鎖著的門,然後用肩膀撞進去,唐娜在他後面跟進去,等把灶臺生了火,再洗淨了研磨缽,克雷頓才姍姍進門。
“你快把門關上吧,我要冷死了。”朱利爾斯說。他晃動著手裡的一個壺,裡面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瑪麗·艾塔需要的藥劑須用烈酒來配,但這裡的儲存所剩無幾了,於是他又揮了揮手讓唐娜去地窖找庫存。
“我在擔心.”克雷頓關上門,憂心忡忡地轉身:“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後天的路可能會不太好走。”
唐娜從地窖的出入口探出臉來:“碰到這樣的天氣,我們的馬怎麼辦?”
她對自己託付給她的差事足夠認真,這點讓克雷頓很滿意。
“我已經和佩羅說過這件事了,他會與弗雷澤一起把馬都牽到穀倉裡去好好照料,給它們生一盆火,再燒點溫水給它們喝,它們就不容易生病。”
唐娜恍然地點頭。
一切都已經規劃好了,井然有序的感覺讓克雷頓找回了工作的狀態。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肯定還有哪裡會出意外。
伊恩·拉撒路按照任務再次回到了他的同伴身邊——過去的同伴。
他伸手敲了敲門,門開了一條縫,後面是羅賓漢。
看見是他,對方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但隨後又瞬間佈滿狐疑:“你為什麼要敲門?”
伊恩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的兄長告訴他,艾斯是可信的,但其他人就未必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共同經歷多少事,他們能在伊恩面前保持足夠的理性。而艾斯再怎麼信任他,也會顧忌其他隊友的意見,因此他對於自己能否達成克雷頓的期望這點保持懷疑。
門合上了,後面傳來鐵鏈搖晃的聲音,那是羅賓漢在解開門鏈。
但伊恩·拉撒路還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和槍機轉動的聲音。
當門完全開啟,羅賓漢轉身向後走,艾斯靠在門廊左側的牆壁上,兩手插在口袋裡。而基特的站位則更靠後,他歪歪扭扭地坐在門廳右側沙發上,只露出來半個身子和一張臉。
一左一右兩個人都微笑著,彷彿在歡迎他歸隊,但伊恩就是能感覺到他們衣物下的肌肉正在發力,血液流速在加快,而藏起來的手正搭著武器,準備應付他的失常舉動。
他被戒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