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確實不怕。
因為雒陽出事了。
延熹九年夏六月,後世史稱的第一次黨錮之禍,爆發了。
第一次黨錮之禍的起因是漢桓帝因為春季饑荒事件受到了衝擊,整個饑荒死人太多,民怨沸騰,為了對民間有個象徵性交代,便準備大赦天下。
皇帝準備大赦天下,身邊的親隨宦官們肯定是最早知道的。
知道之後,就有一些宦官心思不正,私下裡指示自己的族人、白手套抓緊時間做點壞事,殺人越貨積累財富,等大赦令頒佈,就能無傷過關,獲取好處。
這也是一種發財的方式,主打的就是一個資訊差。
這波事件中,有一個宦官的黨羽叫做張成,他從宦官處得到訊息之後,就讓自己的兒子蓄意殺死了跟自己有仇的人,然後底氣十足的放任兒子入獄,等待大赦,再迎接回自己的好兒子。
結果這件事情被河南尹李膺知道了。
李膺是朝堂老臣了,素來和宦官勢力不睦,此前就和宦官多次鬥法,雙方打得有來有回,這件事情發生後,李膺很快得知了張成父子背後的靠山和這件事情的始末,大為惱火。
可就在他準備動手之前,桓帝的大赦天下令頒佈了。
眼看著張成父子就要逍遙法外,李膺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頂著大赦令堅決處死了張成的兒子。
與此同時,在地方郡縣做出這般事情計程車人官員也數量不少。
之前地方郡縣多有宦官子弟、白手套違法亂紀,或者殺人越貨,或者奪人產業,都做得很囂張,結果大赦令一下,全都無罪釋放了。
這能忍?
這些士人官員也就和李膺一樣,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頂著大赦令,把和宦官關係近的一些犯法者處死了很多,還沒收了他們的家產,來了一次激情對攻,把不少宦官的家底子都給打沒了。
不少宮廷宦官的本家,或者是在外地購置的土地、積累的財富被一波流全部帶走,半輩子的積蓄就這麼沒了。
那可是未來的養老錢啊!
宦官們能忍?
他們立刻向桓帝報告這件事情,向桓帝哭訴,又讓張成的弟子上書誣告李膺,算是對士人徹底宣戰。
桓帝也不是傻子,從這件事情裡他也看出了宦官們的不良心思,但是他更加註重的是從中央到地方計程車人官員的集體抗命。
他頒佈聖旨,要天下遵守執行,這是正當程式。
而那些士人官員違背大赦令執意殺人,那是光明正大的違抗聖旨、違背政治規則,公開打桓帝的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宦官和士人之間的矛盾,而是皇帝和臣子之間的矛盾,但凡是個有點火氣的皇帝,都受不了自己的權力被挑戰。
今天違背大赦令,明天是不是就要造反推翻朕這個皇帝?
桓帝為此大怒,採納了宦官們的建議,著手對士人進行全面打擊。
宦官縱使有千般錯誤,但是有一點特別重要——他們聽話!
第一次黨錮之禍就此爆發。
太僕卿杜密、御史中丞陳翔等重臣及陳寔、範滂等士人皆被通緝,很多地方郡國職官也被通緝,大量士人官員被捉拿歸案要嚴懲。
這些人被統一稱作黨人。
第一次黨錮之禍爆發之後,大量中央、地方官員受到打擊,朝內朝外一片混亂,宦官和士人之間的對攻打得不亦樂乎,整個雒陽亂成了晉西北,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雒陽。
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會在意一個小小的袁樹和他那小小的一心會?
鑽了這個空子,袁樹就有時間整頓一心會、完善一心會的規則、審理一心會的會員資格,並且註解《孟子》。
而就在這段時間,隨著袁樹名望的增強,隨著一心會組織逐漸擴大,隨著助農行動的進一步開展,袁樹的風頭也是越來越大,不可避免的招致一些心胸狹隘的人的嫉妒。
這些人便打著學術討論、交流的旗號,要來和袁樹進行學術交流。
說白了,就是要辯經,然後踩著袁樹往上爬。
而且因為袁樹神童的身份坐實,人們也普遍不在意他的年齡了,也不管顏面了,一些三四十歲小有名氣的學者也開始上戰場和袁樹辯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