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千軍萬馬之間肆虐,曹泰一口氣唸了六十多個名字,迎駕的武將佇列裡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喊了出來。接著曹泰便尖聲道:“以上人等,先是趙匡胤的親兵。顯德元年至二年,先帝誤信趙匡胤忠心,授命趙匡胤為殿前都虞候整頓殿前司諸軍,趙匡胤藉機營私,將原本的鐵騎軍的將領淘汰清除、又把自己配置的黨羽死士安插至軍中,以備謀逆!而今出身來歷、履歷、證據查證詳實,由不得你們不認!”
曹泰觀察下面的人沒有動靜,便一揮手道:“太后懿旨,沒念到名字的將帥讓開道路。”
然後轉身從前面的鐵甲侍衛中間返身而去,不多時,裡面一聲令下,杜成貴等侍衛紛紛向兩邊讓開了。
可能以為悍將們會反抗前面才會部署護衛,但場面很平靜。鐵甲佇列一讓開,符金盞重新露面。曹泰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就在這時郭紹見符金盞轉頭看向自己,郭紹在這種場合不便多言,周圍所有人也都沉默。他發現符金盞的冰冷目光裡有些憂鬱……完全理解她的這種心情,當初郭紹下令殺契丹俘虜都心慌,何況現在是殺自己人?
但這等事只有手握大權、有名分的人親口下旨,他幫不了符金盞……符金盞代掌的是皇權。在罪狀公開的一刻,只要上位者認為別人有罪,連證據都不需要的,皇權想殺誰就殺誰;這是君權神授的規則下,名正言順的權力,她不必怕。
符金盞沒有過多的猶豫,當下就開口說道:“傳史彥超。”
個頭最高大的史彥超闊步上前,單膝跪地道:“臣史彥超叩見太后!”
符金盞道:“這些逆賊都是殿前司的人,你替哀家……”說罷抬起手掌緩緩揮下,側頭避開臉。
“臣領旨!”史彥超乾脆地拜道。頓時在臺子下的幾十個武將隊伍亂了,大聲嚷嚷起來,“冤枉啊……”有人在大喊。他們後退湧了一段路,卻見密集的內殿直馬兵將拈弓搭箭,一個武將喝道:“上前者格殺!”
不多時,史彥超帶著兩排精騎策馬到了側翼,他伸手拔出長長的馬刀,喝道:“奉詔誅滅亂賊,殺!”頓時馬兵直衝過來,眾將驚慌失措向另一邊跑。
但片刻後便慘叫四起,史彥超像一個儈子手一樣,一點手軟的跡象都沒有,手起刀落,衝進人群裡亂砍。麾下親兵也瘋狂地刺劈,那些武將沒有馬、不成佇列亂作一團,又沒帶長兵器,根本擋不住史彥超帶領的成股的鐵騎,一時間鮮血在風中亂飛。有個武將想反抗史彥超,一招都接不住,就被這個猛將一刀砍了。
而無數人的人,只是看著面前的屠殺,連動都不動。
不多時,地上已血跡斑斑,橫七豎八地擺滿了屍體,史彥超部下紛紛從馬上下來,拿到刀槍一個個補刀,刀槍刺在甲冑血肉裡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膽寒。
宦官曹泰白著臉俯視下方的屍首,上前又展開一張紙,尖聲喊道:“控鶴右廂都指揮使趙晁!”
一側的武將眾人中,被人戲稱“殺星”的趙晁忽然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趴著手腳並用向前爬了一段路,大喊道:“太后饒命!太后,看在臣效命大周這麼多年的份上……”
符金盞正身坐在上面一言不發。
曹泰便道:“謀逆罪,就地斬!”
史彥超當下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單膝跪地道:“臣樂意砍趙晁這廝,請太后準臣親手動手!”
曹泰回頭看符金盞輕輕點頭,便道:“准奏。”
史彥超提著滴著血的馬刀大步上前,二話不說猛地揮起來,趙晁在地上抬起頭來,瞪眼看著慘白天空中的刀光,慘叫道:“不要……啊!”
曹泰又喊:“侍衛馬軍司都指揮使韓令坤!”
韓令坤的臉色唰一下白了,周圍的同僚急忙讓開一段距離,像是躲瘟疫一樣遠離他。
曹泰見史彥超正在拿布拭擦刀上血,便冷冷地轉頭揮了揮手,十幾個彪形鐵甲大漢大步走下去,拽住了韓令坤,有人在他的腿後猛踢了一腳,韓令坤在原地跪到地上。他仰起頭,咬住牙關、閉上了眼睛。
“喀!”
“鐵騎軍軍都指揮使楊光義!”
……
“鐵騎軍軍都指揮使劉慶義!”
……
“鐵騎軍軍都指揮使劉守忠!”
……
“鐵騎軍軍都指揮使王政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