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素擬有些累,她看著這具堪稱弱小的軀殼,嘆息,眉間有些許無奈,然後等她走了好幾步之後,她更無奈了。
――她的身前,數百隻拳頭大的血紅色蜘蛛正向她包圍過來,而此前,她竟然望了警戒,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嘖,好倒黴。”鳳皇寧淵素擬站在蜘蛛群,有些無奈的嘆道。
《浮羅君書·第六卷·六界志物篇》記載,腥玉蜘蛛,體有腥氣,聞之目障,體液有毒,血玉蛛殼曬乾研碎,為止血鎮痛良藥,謂之腥玉。其為群居生物,百餘隻便有一蛛皇,皇蛛不過指頭大小,全身皆毒,腹有毒囊,可隨蛛而出,若遇皇蛛,若不可必殺,乃退。
腥玉蜘蛛,特別是皇蛛,極為記仇,若不全滅,它們會跟著那人,不死而不止。
不過,此刻,她雖然神魂有些枯竭,神軀也有些孱弱,可是,對她而言,這群蜘蛛還是奈何不了她的。
鳳皇寧淵素擬掩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挑了一下,有些愉悅。
說不清鳳皇寧淵素擬與百隻腥玉蜘蛛誰先動了,它們密密麻麻撲過來時,寧淵素擬閉了眼,她的腳下黑紅二色的蓮臺接連出現,她的身影隨著蓮臺出現的頻率穿梭在蜘蛛間,在空,身體落處總有蓮臺出現,然後帶著她消失,再出現時身下閃的卻是妖紅色的光。黑色與紅色在空明明滅滅,和血色的蜘蛛摻雜在一起,不過片刻,她已在空變幻了好幾次,留下了無數殘影。而她手動作卻也未停,一枚枚血色的滅世蓮火在她手盛開,然後蓮花在她指間化作不過手指長的玉針,一根刺一隻腥玉蜘蛛臍處,等它們都落下時,玉針已經散去,地一隻只蜘蛛腹部朝天,蜷縮著八隻爪子,沒了聲息,而蓮火在它們體內燃起,不到片刻,地再沒有了蜘蛛的屍體,只餘一點點灰燼。而躲在灌木從的皇蛛還沒反應過來,它已經被蓮火纏繞,然後化作灰燼。
――蓮火燃起時,甚至並沒有沾染到除了蜘蛛之外的其他東西。
鳳皇唇角勾了勾,提步又向前而去。她走時,林起了風。
風聲響起時,又不知帶起何處的鈴鐺,鈴聲清冷而清脆靈動,似極了風過時吹動寶塔廊沿之下掛著的風鈴的聲音,叫人失魂。
鳳皇其先還沒有注意,可是,當那鈴鐺聲在她耳邊越來越大時,寧淵素擬停住了步伐,然後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百月辭。”她說。
密林之外,那座毫不起眼的石碑緩緩轉動,石碑後壁這次向前,而原本刻著浮生殿的石碑後面,三個血色的打字緩緩浮現。
――百月辭。
面寫到。
人間。
浮羅都。
沈長安與寂非桀持著請帖入了浮羅都,入住專門接待來客的皇閣時,離風淄衣設的宴還有五六天。
長生君寂非桀為了讓沈長安帶他去看看她長大的地方,故而催著沈長安入了人間十八都,來的早了一些。需知,這六界的君王,參加宴會,奔赴清談,都會在宴會啟時卡在那個時間點才來,因此,長生君寂非桀以為自己是來的最早的,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在此處,竟然見到了在地獄君主叛亂後入了人間十八都再不知蹤跡的冥界森羅道無常黃泉。
不過很顯然,黃泉並沒有看見他。
沈長安在他們安頓了之後,似乎是看見了誰,然後跟他說了一聲後不見了蹤影,長生君寂非桀呆在房間裡,有些無聊,然後他想起黃泉,循著那氣息循了去後,聽聞房間傳來的聲音,臉沉了下去。
房間內。
是黃泉與地藏麾下的佐官諦聽,而地藏王卻不在,或者說,黃泉是專門避開地藏王約的諦聽。
“沈長安一入了冥界,地獄第十八層的那位有了動靜,沈長安與……那位有關,是嗎?”黃泉的聲音漫不經心,可是卻有些隱忍的剋制。
“是的。”諦聽的聲音是如地藏王一般的溫和。“漆池冕歸於神歸井,若非有人以絕骨豔血以及完整的神魂為祭,喚之,其永不歸。我家君主說,別人的話,需要完整的神魂,可是,若是斬靈君沈長安的話,只用她的一縷神魂,漆池冕尊說不定可以歸來。”房間,諦聽微笑。